傷感的音樂起,旁白哀傷地說道:“係鞋帶、穿衣服、扣扣子——這些平常簡單的事情,在自閉症兒童身上,卻有可能花上一輩子的時間都學不會。當健康兒童在享受無憂無慮的童年時,自閉症兒童卻被逼著早早學會生活自理、一遍又一遍辛苦地練習。因為他們要和時間賽跑,要確保在父母都離開人世後,他們能夠好好照顧自己,有尊嚴地生存下去。”
幕布拉上。
坐在台下的代表們,神色開始凝重。
幕布重新拉開,屏幕背景依舊在家中。
俊俊坐在小凳子上,媽媽蹲在他麵前,仰頭望著他,拉著他的手,語氣溫柔:“寶貝,你喊一聲‘媽媽’。”
“媽……媽。”
媽媽欣慰地笑道:“寶貝,你說‘我想出去玩’。”
俊俊張開嘴,艱難地發出一聲:“我……我……”
媽媽斂笑,語速更加緩慢地一個字一個字發音:“我、想、出、去、玩。”
“我……我……”
媽媽有點沮喪,繼續緩慢地一個字一個字地發音:“我、想、出、去、玩。”
“我……我……”
他的聲音像壞掉的琴弦發出來的聲音,粗啞、幹涸、絕望。
媽媽低下臉,眼淚一顆一顆地砸在地上。
燈光聚焦在地板上一圈水印,俊俊的媽媽是真的哭了。
旁白:“‘我想出去玩’,這對正常兒童來說,是多麼簡單的一句話,可自閉症兒童可能要學上一百遍、一千遍、一萬遍。自閉症兒童的家長,需要付出常人無法想象的耐力、毅力和體力,才能教會他們的孩子說出——你好,謝謝,對不起。”
台下的代表們,雙眼通紅。
幕布重新拉開,背景換成小學門口。
浩辰媽媽牽著浩辰從學校走出來。
浩辰的書包很髒,像在泥坑裏滾過一圈,顴骨也黑了一塊。
浩辰媽媽崩潰道:“寶貝,你告訴媽媽,你是怎麼受傷的?誰打你了?”
浩辰無措地看著媽媽:“沒有。”
浩辰媽媽蹲下身看著他,手撫上他的顴骨,神色哀傷:“痛嗎?”
浩辰傻乎乎道:“痛……”
“你告訴媽媽,是誰打你這邊了?”
“玩……”
“誰跟你玩?”
浩辰說不出來。
媽媽掩麵痛哭。
旁白出現:“在你的學習生涯中,班裏是不是也有一兩個傻乎乎的同學,他們被人欺負,不會反抗、不懂反擊,有些甚至被侵害。對於自閉症人士來說,除了生存課題,還有尊嚴課題。他們的父母,每每想起自己不在世上,孩子可能會被人欺負至死,都一樣死不瞑目。”
幕布閉合後再次拉開,背景換成了夜市。
舞台上有一個燒烤攤和兩張小方桌,幾個板寸頭男人坐在那兒吃燒烤、喝啤酒。
徐子豪從後台走了上來,嘿嘿笑著朝小方桌跑去,上手就去拿桌上的燒烤,動作極快地放進口中吃起來。
“喂你幹嘛!”板寸頭抄起啤酒瓶站起身,指著他,“竟敢搶我們的東西吃?給我放下!”
徐子豪仿若未聞,吃完一串,又上手拿第二串繼續吃。
板寸頭氣急,喊道:“兄弟們,給我上!”
幾個男人湧上來,將徐子豪踢倒,對他拳打腳踢,他哭道:“餓……餓……爸爸……餓……痛……痛……爸爸……痛……爸爸……”
幕布拉上,旁白聲起:“2016年6月,XX市一位自閉症少年被人活活打死在街上。事發三天前,他的父親剛剛跳樓死亡,他在家中餓了三天,跑出家門尋找食物。他是重度自閉症人士,沒有規則感,不會使用貨幣,看見食物,上手就拿來吃,終於釀成了大禍,被活活打死在街上。臨死前,他口中還喊著已經去世的父親,他在向父親求助,他不知道的是,他父親已經不在世上了……”
台下的代表們淚流滿麵。
霍昀震驚地看著已經閉合的黑色幕布,臉色難看。
片刻後,幕布重新拉開。
徐子星攜所有演出的家庭,以及幾位群演,上台致謝。
她拿著話筒,淚流滿麵地看著台下的代表們,說道:“短短幾分鍾,演完了一位自閉症人士的一生。在我國,有將近1500萬的自閉症患者,他們背後,是1500萬個家庭……這些家庭正在經曆常人所不能體會的艱辛……”
徐子星一度說不下去,隻能拿著話筒,向台下所有人深深鞠躬:“他們需要您的幫助……求求大家,幫幫他們吧!”
台上所有家長、孩子和群演都朝台下鞠躬。
代表們有的拿手背抹淚,有的低頭沉默不語。
兩位記者全程收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