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輕堯的健忘她早有體認，但她是那種可以讓他那麼隨隨便便就忘掉的女人麼？！要是大學時，她會直接給他小腿一腳，然後瀟灑回家打辭職報告。可是現在的她隻能低著頭說聲“借過”，然後側身與他擦肩而過，對著緩緩合上的電梯門露出程式化的微笑，“趙主任，唐總經理，會議室在十三樓，那裏會有秘書接待你們。”電梯繼續向上，那是曲淨跑腿時才去過的高層。
接下來的大半天曲淨過得異常煎熬，她不斷自我催眠和唐輕堯的見麵不過是又一次偶遇罷了。好不容易捱到了下班打卡走人，卻在半路上被何升明一個電話叫去金色年華。
****
進包廂時曲淨最先看到的是蔣曉琳嬌滴滴地依偎著唐輕堯，那畫麵要多礙眼就有多礙眼。
“淨姐。”蔣曉琳的手勾著唐輕堯的胳膊，衝她歪歪頭，正好枕在了唐輕堯的肩上。
真希望她就此落枕啊。曲淨心裏這麼想著，眼一彎唇一勾，回了她一抹嬌笑。
唐輕堯抬頭瞧了她一眼，淡淡以眼神示意，那是種對陌生人的禮貌。
他的身邊是蔣曉琳和公司的平麵模特蕭蕭，青年才俊配上美酒佳人，有夠和諧。邊上坐著何升明和趙誌仁，趙誌仁懷裏還攬著一個模特，幾個人湊得很近，哪還有她的位置。
心想著坐在角落也不錯時，頂頭上司開了口。
“怎麼來得這麼晚，張豔呢？我不是叫你們一起來。”何升明是順著趙誌仁的意思叫她們來的，現在兩個隻來了一個，對於張豔的去向表麵上也是要過問一下的。
“張豔的手機落在辦公室，我打電話找她時才發現的，聯係不到她。”
“這麼不長心！”何升明裝模作樣地數落。“小姑娘剛來公司，下次再安排她給您賠不是。還不快坐到趙主任這兒來，趙主任等你很久了。”邊說邊起身朝曲淨招招手。
曲淨也不再多替張豔解釋，多說多錯，不說不錯。她順著何升明的意思坐到了趙誌仁旁邊。
“我來晚了，先自罰三杯，就當是替張豔先給趙主任道個歉吧。”
說著便爽快地自斟自飲喝掉三杯酒。
“痛快，我就喜歡痛快人，放得開也玩得開心嘛。”趙誌仁騰出手抱住曲淨的肩。
蔣曉琳偎著唐輕堯，聊著些無關痛癢的話題。隔著一個人，唐輕堯每一句輕聲的回答，都能鑽進曲淨的耳朵，繼而讓她的身體僵硬許多。
“總經理出國那麼多年，回國會不會不太習慣？”
“兩三年的變化，調整一段時間就可以適應。”
“嗯，聽說總經理之前也是在A大讀的商學院吧？”
“也？”
“我記得淨姐好像也是A大畢業的。”
輕輕柔柔一句話，把眾人的目光都引到了曲淨身上，其中也包括唐輕堯的。
“對啊，我怎麼把這茬兒給忘了！”何升明誇張地拍拍額頭。
“原來大家都是自家人，蕭蕭，還不讓曲淨坐到唐總身邊，方便大家敘敘舊嘛。”這簡直是老天在幫他，何升明心想簽單勢在必得了。
從年輕多金帥小開到猥瑣發福老大叔，巨大的落差，蕭蕭移動得很不情願。而表麵上福利翻番的曲淨卻從心底把何升明腹誹了個遍。
靠近唐輕堯，包廂裏的溫度仿佛升高了幾度。曲淨盡量和唐輕堯保持一段距離，雖然目測上不太遠，但至少心理上輕鬆許多。在公關部待了那麼久，她已經習慣了被趙誌仁那樣的老油條揩油，卻做不到靠近唐輕堯一分。
光線有些昏暗，她的眼睛卻不敢對上唐輕堯。口幹舌燥的她隻能借喝酒轉移不自在的情緒。
目光膠著在某處，蔣曉琳的拉著他的手掌，柔聲細語地與他談笑，談到開心處，還會輕捶她的肩膀，然後把頭靠在他肩上美滋滋地笑。
再瞧唐輕堯的坦然自在，絲毫沒有不妥。
受過資本帝國主義的熏陶教育，鐵錚錚的小白楊也培養成了爛了心的歪脖樹。曲淨在心裏暗暗唾棄。呸，天下烏鴉一般黑。
何升明和趙誌仁鬼扯兩句，又扭頭巴結起了正主唐輕堯。仗著身材上短小精悍的優勢何升明硬是要擠進曲淨旁邊，逼得曲淨不得不往唐輕堯身上貼去。
曲淨不得已扶住唐輕堯的肩，以穩住往他懷裏鑽的趨勢。
“小心。”略帶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曲淨抬眸，正錯過唐輕堯眼底一閃而過的精明。“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