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很快見了底,回憶卻像沒個頭,拉扯著人越陷越深。
“淨姐,我傳了份資料到你郵箱。”張豔隔著好幾個人向曲淨大聲喊話,周圍的同事們見怪不怪。
曲淨回應了一聲:“知道了!”順手點開了郵件。
張豔傳來的是有關上璟的資料,附帶一些高層主管的花邊新聞,曲淨快速地劃拉鼠標,這些東西大概了解就好,不需要深入知道。直到“唐輕堯”這三個字從眼前掠過,她才停了下來仔細閱讀。
有用的信息並沒有多少,隻知道他才回國兩個月,青年才俊,學有所成,已婚,其他就是一些宣傳上璟的廢話。
曲淨反複瀏覽有關他的所有段落,絕不承認被唐輕堯已婚的消息震到魂都差點飛掉。
張豔過來敲敲桌子的擋板:“淨姐,今晚咱們是不是又要出去應酬,可不可以請假?”
“怎麼了?”
“嗯。”張豔有些不好意思地壓低聲音:“晚上我想給我男朋友慶祝生日去。”
“我還沒接到何經理的通知,不過昨晚趙誌仁不是說了,今天她們總經理要來公司,所以晚上恐怕跑不掉的。”
“可是我晚上真的不想去……”在她心裏,男朋友還是比飯碗地位高些。
“這樣吧,晚上能擋我就幫你擋擋,何升明那邊你別說話,不然以後肯定不會好過的。”
“謝謝淨姐。”
張豔開開心心地回了位子,留下曲淨心煩意亂。
他結婚了,這個消息足夠她三天腸胃不適。本來以為不會有什麼比見到本人更刺激的了,沒想到唐輕堯總能給她意料之外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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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窄的電梯中,曲淨無言地瞪著數字顯示屏。有時候老天要想玩你,真是攔都攔不住。她的心理建設還沒有完工,某個人就杵到了她的麵前。
唐輕堯安靜地站在她身前,挺拔卻不給人以壓迫感,他沉默地聽趙誌仁絮絮叨叨地講有關合作案的細節,偶爾會微微點頭。因為背對著她,所以他無法察覺到曲淨肆無忌憚的目光。
他已經完全由大學時那個溫和清瘦的學生蛻變成彬彬有禮的男人,西裝筆挺的他有了商界精英的味道,連在這行摸爬滾打多年的趙誌仁在他麵前作報告時也不自覺得產生了拘謹,他這些一目了然的改變,不禁使曲淨感到了莫名的惶恐,有如底層的小職員見到了大boss的那種距離感。
他沒有認出她,或者說眼睛裏壓根沒有她的存在,但相比下更沒節操的是她幾乎在抬眼的瞬間就知道是他。
該說他化成灰她都認識麼?畢竟她曾經那麼明目張膽地把他當實驗課題一樣研究了一年。她翹自己的專業課去旁聽他的選課,固定守候在他會出現的路上,隻為了多混個臉熟。教室、操場、圖書館和食堂,反正除了澡堂和廁所她能跟就跟,從不掩飾行蹤。彼時她恨不得有個像電梯這麼小的小黑屋能把她和他關在一起,這樣她就可以辣手摧草占山為王。
他不擅長認臉和記名字,每次的“偶遇”都要她先打招呼,借著籃球男的名號才能讓他恍然大悟。
“你是其峰的女朋友。”
“他是我室友的男朋友。”圖書館那次歪打正著,讓籃球男火速勾搭上了室友。
唐輕堯稍稍思考了下,想不出曲淨的室友是誰。
“你好。”相當敷衍的接話。
“我叫曲淨,是新聞傳播學院的,每天見你八百遍,借您貴寶地記個名字可以嗎?”曲淨敲敲腦袋。
“嗯,我記住了,曲淨。”
這種沒意義的開場白不知道持續了多少次,他花費了相當長的時間才記住了她,時間長到曲淨甚至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在耍她了。
“你以後不要到我班上來上課了。”
“為什麼?”
“你有自己的課,就不要逃課過來。”
“你怎麼知道我有課?”
“那個直頭發帶眼鏡的女生是你同學吧,我看到她在四樓上課。”
“你記她怎麼記得那麼清楚。”
唐輕堯知道她有些不高興,卻仍堅持不讓她再來旁聽。“你不許逃課。”
“知道了!”那時候曲淨就輕易被唐輕堯吃死了。
再後來,課外“偶遇”的多了,唐輕堯偶爾會主動叫她的名字。年輕時不懂愛情啊。就這種委婉含蓄的單方麵精神之戀,曲淨也自動腦補為了“true
love”。
她了解他的個性,喜惡,飲食習慣,謹記每次簡短對話時他臉上的表情變化,甚至,她連他肩胛骨上的那顆痣都親過,她怎麼可能不記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