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後,夏清秋每天都會定時定點上棲芳閣寒暄,拜訪。
雖說,每次前去都是一碗妥妥帖帖的閉門羹。一個人在門外也能唧唧歪歪,吹天侃地大半響,眼瞅著大理石上都快給吹出朵花兒來了,房內依舊是毫無響應。
但絕的是,夏清秋麵對這種情況反而是越加的樂此不疲,來訪往複。
這小心髒是得有多強大,說直白點兒,這臉皮是有多厚?
人家都不待見你了,見天兒閉門羹當飯吃,還上趕著去找膈應。
夏清秋勾起弧度美好的唇,一副你有沒有同情心的悲痛表情‘這同鄰同社的,好歹也算的上是半個鄰居了,互相間走動走動,聯絡聯絡感情,不成嗎?這蕭肅清寒的冷宮之中,怎的就不能一起友愛的玩耍呢?’
其實,自己內心的想法,……昭然若揭。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的下,卷著陡峭寒涼的秋風,刮過淒零寥落的庭院,顯得,本就淒寒的冷宮,多了絲絲敗落。
枯藤破葉的長廊裏,有個女子腳步慌急,兩隻小手兒利索的相互摩擦著。嘴裏叨叨的碎念:“今兒事出突然,臨時拉個屎耽擱了點時間,沒趕上趟兒。想必那宸妃娘娘定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吧。”
……
能說出如此糙話的人,除了夏清秋,哪裏找的來第二個?
如此心理安慰一番,她小腳丫子邁的更歡實了。
臨到院落,習慣性的腳步微停,抬頭看了眼‘棲芳閣’的門匾。
隻見,一淡紫色衣衫的女子,打開廳門走了出來,隨後轉身從袖兜裏,掏出一把精巧的銅鎖,迅速的鎖上了大廳門。
一串動作須臾間完畢,扭頭目光四掠,謹慎的觀察了下周圍的狀況,確定一切無礙後,方才抬步離去。
這人,除了宸妃還能有誰?
夏清秋守候了許多日,都沒見她出過門,今兒個怎就轉性了。
張嘴便想喚住她,可話還沒喊出口,那人迅速轉過牆角,便不見了蹤跡。
悻悻的收回止在空中的手,心裏遺憾的歎了口氣,轉而扯了根藤草叼在嘴角,琢磨著,索性就在門外等她回來吧,誰讓今兒個自己遲到了呢,她向來是個時間觀念很強的人。
雙手反扣握於腦後,悠遊自在,吊兒郎當的抬腿便往內院走。
說時遲,那時快,有個身影搶在她前頭抵達了棲芳閣正廳前。
那人身著一身兒淡粉色束腰長裙,外罩一件同色係的薄紗,很普遍普通的侍女服飾。
隻見此人靜立門前,一副碰巧經過的模樣,隨後,環左顧右、四處張望。
夏清秋腳步悠的一頓,在她視線即將觸及的時候,快速退回了長廊內,掩住了身形。
稍怠了半響,複又小心翼翼的探頭觀望。
那侍女此刻背著身,一手攏住栓著大門的銅鎖,一手攢著根兒細長的鐵絲一樣的物件兒,正專心致誌的倒騰著。
喲,這啥情況?入室搶劫?
晃了晃腦袋,摒除小心思裏不著邊際的胡思亂想,暗歎聲‘果然不適合宮鬥,這心思,太特麼膚淺了。’
但是,現在這情況,她該怎麼做?
繼續留崗盯梢?以她的道行,明顯是做堆肥沃炮灰的好材料。
撒丫子走人?好奇心抓心撓肺的挑逗著小心肝兒。
思忖間,那人眼疾手快,一看就是練過的,三五兩下搞定。推開門,輕盈的閃身而入。
一探究竟?見好就收?
兩種截然不同的作戰方案,此刻正在內心激烈的搏擊、廝殺著。
還沒考慮出的究竟來,遠遠的就聽見棲芳閣內,“啊!”炸響起一聲慘叫。
怎麼回事!?
腦袋迷糊了,一片空白中,出於本能,撒開丫子就往棲芳閣跑。
入正廳,隨後瞧見,寢室門邊破開散落的銅鎖,和敞開的寢室門。
慘叫聲,就是從裏麵傳來的!
抬腿邁步,緩緩往寢廳靠近。
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膽戰心驚。一顆小心肝撲通撲通激烈的跳動著,似乎要跳出胸腔的感覺。
幾步的路程仿佛走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一隻腳艱難的邁入其中,入目的是平平常常的室內擺設,一張紅漆雕花木大床,梳妝鏡,衣櫃,床頭櫃,簡簡單單,整整齊齊。
然,那衣櫃旁的地上,赫然躺倒著一個滿身鮮血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