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飽飽就不是你說走,他就會走的人,他硬要拉著張清問:“你為什麼要死?”
張清搖頭,不想多言。
越不說,棠飽飽越想問:“你別光搖頭,我問你,你不答,便別想我離開。”
張清沒了力氣,幹脆躺倒在地上,看著天說:“我無能,又自恃才高,不能榜上有名,浪費了十餘年,又無法尋得出路,無顏麵見鄉親父老,不如一死了之。”
棠飽飽搓了搓手,濕了的衣服穿著,風一吹實在是冷的不行。
“會試落榜便要生要死,你就這點出息,白救你了。”
家仆見自己公子凍著,擔憂凍出什麼病來,急忙說:“公子不如請這位公子,一起先回府換身衣裳,莫要染上寒症。”
棠飽飽覺得有理,走了兩步又說:“去客棧換衣服,免得母親見了擔憂。”
“公子思慮周全。”家仆架著已經凍得沒有知覺的張清回城。
客棧中。
棠飽飽直接脫了衣服。
張清急忙別過頭。
棠飽飽一邊脫一邊說:“都是男人,你怕什麼,快換吧。”
張清略微僵硬的拿過衣服,摸著光滑的麵料,他遲疑了。
“這件衣服,非我能負擔之物,公子拿回去吧。”
棠飽飽讓家仆係著腰帶,仰頭說:“那你穿什麼?”
張清遞出衣服道:“身上的衣物烤烤還能穿。”
家仆抿唇發出笑聲。
棠飽飽瞥了家仆一眼道:“狼毫,你再笑,我就將你扔田莊裏去。”
狼毫連忙求饒:“不敢了,不敢了,公子莫要說笑了。”
棠飽飽這才看向張清道:“你盡管穿就是了,這點錢我不放在眼中,另外加炭也是要銀錢,不如穿了這衣裳,少點事。”
張清聞言,思索了片刻道:“這錠銀子,便換了這件衣服。”
他拿出柳玨給他的那錠銀子放在桌子上。
“不必,這錠銀子不夠,你且留著,以後有錢了再還給我。”棠飽飽知道,拿了這銀子,這個跳河的人,更加活不了。
他見張清跳河都要先把笈放下來再跳,被救上來了,又要拿著笈走。
以為裏麵是些什麼寶貝,沒想到就是些書籍文章。
他抽出幾本書,都是他看過的,書中夾著的紙張掉落。
他彎腰撿起來笑道:“你寫的文章……”
聲音戛然而止,這個文章。
“你抄寫的?”
不怪他這樣想,雖然說學子的會試卷是不公開的,但是放榜已經有段時間了,一些答的較好的會試卷,官員之間,官家子弟之間也會傳閱,這篇他就看過,自愧不如,確實是篇好文章有人抄閱不足為奇。
張清憤而拍桌,怒道:“公子何故羞辱我。”
“此乃我會試所作的文章,隻不過未上榜,心中鬱結便默寫了一遍。”
棠飽飽驚了,他看看文章,又看看張清,這樣的話他也不知道該信還是不該信,幹脆就拿了笈,翻開了其他文章。
對比之下,便已經出了答案。
“會試第一的武岩是武定侯的長子,而讓武岩奪得榜首的就是這篇文章。”
張清踉蹌著走到自己的文章邊,抓住棠飽飽的肩膀。
“真……真的?”
棠飽飽痛的眯著眼睛,掰著張清的手道:“真的,你先別激動,我去找三皇子問問,或者找父親問問情況,肯定不會讓你受屈。”
這事已經不是他能管的範圍了,他父親身為主考官之一,出現舞弊之事,查清楚義不容辭。
張清大悲,大喜,每每心死之時又峰回路轉:“真……真的?”
棠飽飽終於掰開了人,捂著肩膀說:“真的,你放心我現在就拿著你的文章去問我父親,他會給你做主的。”
此事事關重大,他也不再磨蹭,立即出了客棧往家裏跑。
而張清一個人坐在客棧之中,等了許久,越等越坐立不安,便下樓走走。
又見熟悉的馬車從眼前駛過,停在了明月樓前,他摸索到懷中的銀子,事情有了轉機,這銀子該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