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查亞:逃亡的奴隸(1 / 3)

卡尼羅爾皇族的姓氏古老而高貴,來自於憤怒的雷霆之神。卡尼羅爾皇族的血脈就傳承自這位天神,天神的傳承也體現在皇族的性格上。在帝國建立之前,卡尼羅爾家族就統治著蒼穹之階梯——大陸腹地最高的山峰。如今,他們統治著整片大陸……卡尼羅爾家族的紋章是三道耀眼的紫羅蘭色閃電,較小的兩道閃電向內傾斜,簇擁著一道豎直的大閃電。

——尼格羅斯·紮格亞契斯卡拉《貴族全書》

查亞·晨風永遠不會忘記自己是一個戰士,就像他永遠不會忘記自己的姓氏。盡管眼下他不過是攝政大臣官邸裏的一個奴隸。

在火荒,晨風是一個貴族的姓氏,記載在古老的《貴族全書》之中,是毀滅的烈火戰神的寵兒,是盛產英雄與浪漫傳說的家族。然而這一切,都在火荒叛亂的潰敗中,隨戰火一起,煙消雲散了。

今天,攝政大臣家的氣氛與往日不同,查亞感覺到了一種不安的寂靜。官邸外的聲音微弱,卻也清晰地傳入大宅深處,那聲音傳遞著一個消息:帝國的國王,好戰嗜殺的曼德沃九世今早暴斃了。

飛鳥都無法飛越的宮廷,也阻擋不了這條消息在帝都四處流傳。

“好戰的曼德沃死了!那個讓我國破家亡,變成奴隸的曼德沃死了,二十二歲就死了。這是報應嗎?”這消息攪亂了查亞的心,攪起滾滾濁流。那並不單純是國仇家恨,還有種種無法言說的情感。

查亞胡思亂想著,任由身體不受頭腦支配,而在官邸迷宮般的走廊間遊蕩,不知道自己往哪去,也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

走廊裏空蕩蕩的,查亞很久才能碰到一個同樣不知所措的奴隸。主人自然在宮中主持一切,夫人幾天前被小爵爺接到永恒寧靜之島休養。主人們都不在家,可精明的管家們也失去了蹤影。奴隸們已忘記了自我,沒有命令,就像無人操作的機械一樣癱瘓了。

查亞路過官邸大門,守門的衛兵竟也消失不見了。查亞隻是驚奇。他朦朧感覺到自己的頭腦在一個混沌的夢裏,身體也像在另一個夢裏。他搖著頭,拐入另一條通往廚房的走廊,繼續遊蕩。

“查亞。”走廊裏回蕩著一陣低聲呼喚。

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查亞認定自己聽錯了。這裏沒有人會知道他的名字。奴隸們會被剝奪名字,而奴隸之間也被禁止交流。長久如此,奴隸們就會失去自我,連靈魂都掙脫不掉奴隸身份的束縛。

也許是心底還存著的一絲希望,查亞還是凝神細聽著,隻聽到遠遠的有水滴聲傳來,“啪嗒——”,一滴,“啪嗒——”兩滴,數了七滴之後,查亞放棄了。心靈在哀歎,剛燃起的一絲光芒再次熄滅,黑色的迷霧繼續牽引著查亞向前走。

然而,“查亞。”又是一聲呼喚。聲音更大了些,查亞甚至能判斷出聲音就來自廚房。不管是不是幻覺,查亞還是向廚房走去。已經是中午了,如果廚房也沒有人,偷點食物吃也好。

“查亞,你來了。”推開廚房虛掩的門,查亞看到一個老人蜷縮在灶台邊。一個擁有赤色皮膚的火荒人。“也許你記不起我,沒關係,快逃,今天日落之前,你要逃出帝都。”

老人說話時並不看查亞,而查亞打算插話時,卻總是提高聲音阻止他。說完這段話,他就像一個說完了台詞的演員一樣,再也不打算說一個字了。

“離開這裏?那我又往哪去。火荒領已經變成了帝國的一個省,我無處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