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惡魔軒轅晨光的說法,所謂太虛境界,就是過往的時間的片斷凝結成的空間。
聽著這樣的話,讓夕顏驀地想到了破鏡重圓的故事,隻是那些落了一地的碎片,幾曾能夠全部找了回來,再拈連上,依舊如新?或許神仙能夠做到這樣的事情,或許她一個凡人也沒有辦法理解這樣的事情。然而跟著一個惡魔去做這樣的事情,她就實在想不出這會是什麼好的事情。
可她沒得選。
就像她本可以選擇住貴的還是便宜的房子,可是卻沒有辦法選擇鄰居是惡魔還是王子。又或者,王子其實也是惡魔的化身,看看那些個騎馬的王子幹的事情:去親吻被同一個人騙三次騙到最後沒有了反抗意識的白癡公主啦,想要去找某個沉睡不醒自然也就不知反抗為何物的美人啊,不小心變成青蛙就死燦爛打人家好好的一個公主哎……再看看眼前這個天使麵孔、魔鬼心腸的法力高深人士,夕顏在心底深深地歎了口氣,她還有得選嗎?
哎,雄性。
甚至再度打開家門的時候,他們看見的不再是樓梯,而是一片綠草地的山坡,她都沒什麼好驚訝的。
當你正為著某種外在的色相而陶醉的時候,這個男人對你說,他其實是惡魔。那這世上就再不會有比這更讓人驚的事情了。佛祖說得很對,色即是空。看看她如今的境遇可不就立馬明白了,好色的下場就是兩手空空。
“釋迦牟尼所謂的‘色’與好色的色不是一個意思。”一直默默無言隻顧看腳下的晨光突然開口。
夕顏臉色一變,眯著眼看他,聲音有些酸中帶苦、苦中帶澀,“是,天上眾神佛的色,怎敢與你相比,你色遍天上地下無敵手。隨便騙個凡夫俗子不都是手到擒來(她心底最深處的痛啊,多說說,似乎就不痛了)。你懂得多,釋迦牟尼是你鄰居還是你同事,你這麼了解他,別浪費啊,你給他當小秘去啊……”
晨光停下腳步,很不屑地打斷她的話,“我是上古神魔,他不過是兩千多年的修行,”頓了頓,聲音就有些刺耳,是刺到對方心上去的那種,“下次見了他,我把你的提議跟他說說,沒準兒他會更加保佑你。”
“好啊,”她也益發大了聲音,所謂輸人輸仗不輸氣勢,丟錢丟人不丟臉麵,誰怕誰啊,“你最好跟他說,保佑我孤獨終老,這樣才不會遇上什麼人麵獸心、笑裏藏刀、狼心狗肺、吃了我一杯茶還要我賠上性命的那種反骨仔。”這樣說說,心裏好像是順了一口氣。
咦,剛才還是綠草茵茵,怎麼突然就變衰草連天了?這太虛境界裏季節變化也太快了點吧,還有沒有公德心啊。
“你少羅嗦點,回到人間自然就快點。”晨光麵若秋霜,說的話雖然極淡,卻如秋風掃落葉一般沒有半點的感情。
她咬咬牙,不過是交易,虧本的交易也還是交易。她忍!
不過半日的光景,他們走出了草地,走上了傳說中的驛道,看見了書裏常說的民居——古代。一水兒的古人。
看衣服,不是天璜貴胄,一時半會兒還真看不出來哪朝哪代。看發型,可不就是留頭不留發的那一代。所以說,這個發型是很重要的,衣服還可能複古,或者根本就沒有創新,發型就不同了,就像女人頭上帶的發夾,有誰帶一輩子不換款式的麼?由此推論,女人對GDP的貢獻,顯然高於男人,而且有無限遼闊的潛力可以慢慢挖掘。
這麼想著的時候,她就跟在晨光的後麵進了一家裁縫店,買了些衣服換上。
有錢就是好啊,穿塊破布都是個性,沒人會問你來龍去脈;個性後再換身通行款式的衣服,那還可以叫作懷舊或者經典。
不到一天的時間,公孫夕顏突然覺著自己仿佛大徹大悟一般,明白了很多從前沒有明白的道理。從前花在時裝美容雜誌上的錢,如今想來,真的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是不是真的就是人之將亡,其言也善;那人之已死,其心頓悟啊。心死了,也是一種死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