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中時分,阿顏姐妹三人下了學堂,鍾期子知道她們住的不遠,也就沒留她們下來吃飯。
阿顏有事要問先生,主動提出要留下來吃飯,那鍾期子也樂得陪她說話。
吩咐廚房多做幾個菜後,師徒二人就在東屋的主廳用膳。
吃飯時倒沒說話,阿顏隻吃了少許就不吃了,等著鍾期子吃飯。
吃完飯,鍾宅的丫鬟收去碗筷,阿九拿來一盅茶水和濕毛巾,鍾期子按習慣漱了口再擦幹淨嘴巴,剛擦好,見阿顏好像未還清理,遂將毛巾遞予她,神態和藹地說:“你也擦吧。”
阿顏詫異一小會兒,回過神來,忙擺擺小手,推托道:“先生,我已經用手絹擦過了。”
鍾期子笑了笑,將毛巾收起,隨即問:“你想問什麼?”
阿顏道:“我想問先生,這《詩經》是雲國國君所編,為何以《慕祇》為開篇,而不選第二百三十四篇《雲中君》,難道是簡聖在編選時改了次序?”
“你很聰明,我少時才有此一疑,問了父親,父親說這是雲人上古傳下的習慣,若慕夫人和雲中君合祭,必以慕夫人為先,雲中君次之,非比尊卑,是為謙讓。”
阿顏低頭想了一小會兒,抬頭問:“那夢族人祭神時是以雲中君為先,對嗎?”
“那倒不是,夢人祭神仍以慕夫人為先,而次雲中君,此非不讓,古之製也。”
“哦,這麼說怎麼排次序古人都有道理。”
“古人的心思不是吾輩所能揣測,知其然就可以。”
“那《雲中君》為什麼排在第二百三十四篇,而非第二篇?”
鍾期子一邊談笑,一邊拿起阿九端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接著說:“這方才是簡聖改的次序,雲國的《詩經》以《祭頌》為先,後簡聖編刪,以《國風》為先,而《慕祇》是《詩經》開篇,盡管屬於《祭頌》,仍要居首,《雲中君》為《祭頌》之次,《慕祇》為《詩經》之首,不入序列,故《雲中君》成了《祭頌》開篇。”
見阿顏點點頭,鍾期子打了個哈欠說道:“你可到學堂側的內房中小恬,待午後開課,阿九會去叫你,我也要去午睡,年紀老了,不比年輕時候了……”
阿顏點點頭,忽想起一事,對鍾期子說道:“先生,有一件事兒我想請教您。”
鍾期子緩緩問道:“什麼事兒?”
說話間,阿顏從身旁的包囊取出一本書來,說道:“先生看一看這本書。”鍾期子注意到她來時帶來的包囊,以為又是經義上的問題,拿過來一看,卻是一本另類。
書有些卷曲,書皮略顯褶皺,上麵書名處寫著三個字——“鄒芾稿”。鍾期子皺皺眉頭,想不出什麼。
翻開書來,鍾期子看了一眼,書頁有些泛黃,用手一摸卻柔滑得緊,鍾期子信口說來:“這紙是帛紙,有錢人家才用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