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告別了村長,陳漢寧就帶著阿顏往桐縣而來。
這一趕,又是一整天的路。鄰近傍晚時才到鄧城縣和桐縣的交界處,那是一座半人高的青石碑,方正地立在路邊,朝鄧城縣一麵上用篆書刻了“桐縣”兩個大字,右下角用隸書刻了“辛卯歲首桐縣孝廉司徒黔立”幾個小字,背麵寫了“鄧城縣”三個篆書大字外沒別的。
界碑附近是一大片荒地,樹木雜生,一條長道貫穿始末,顯得孤零零的。鄰近日落,周圍開始昏暗下來,安靜中夾雜各種鳥叫聲、蟲鳴聲,在荒原裏聽起來讓人忍不住毛骨悚然,阿顏緊緊靠在陳漢寧身邊,生怕什麼東西出來把她吃了。
陳漢寧也不以為然,一邊趕著牛兒,一邊說道:“阿顏,是不是怕得緊?”
“嗯,”阿顏緊了緊披在身上的被子,那是離開村長家時陳漢寧向村長討要的,“漢寧哥哥,那些會叫的東西是什麼?”
“鳥兒,蛐蛐或是像蛐蛐的蟲子,還有田蛙子。”
“那它們為什麼叫?”
“許是日落了,它們互相叫喚回家去吧。”
“嗯,它們都回家去了……”
阿顏說著說著神情有些呆滯,望著車欄上的木頭傻看著。
“怎麼了?”陳漢寧任牛兒順著道走,回身看了阿顏,又問道:“想家了吧!”
阿顏回過神,看著陳漢寧,點點頭。
陳漢寧忙扯開話題,說道:“天快黑了,得趕快找個地方過夜。”
“漢寧哥哥,這附近有沒有狼?”
“狼?”陳漢寧微微一笑,“你見過狼嗎?”
阿顏搖搖頭,說:“沒見過,但聽文伯說過,狼是吃人的。”
陳漢寧點點頭,說:“可能會有那麼一兩隻吧……”
阿顏瞪大了眼睛看著陳漢寧,咽了咽口水,等他說下去。
“不過你不用擔心,有我呢!”陳漢寧自信滿滿地用手往自己胸膛上拍,發出“噗噗”的聲音。
阿顏“哧”地一笑,道:“對,有漢寧哥哥在,我什麼都不怕!”
兩人正說著,牛兒忽叫了一聲,兩人警覺起來,便看見遠處有炊煙,陳漢寧一喜,笑說:“今個晚上有著落了。”
忙趕著牛兒,順著路,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一座茅屋前,茅屋周圍圍著一圏齊人高的荊棘,中間一個大柵門,顯然是上了閂的。
陳漢寧跳下車來,拍了拍柵門,喊了幾句,一會兒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就從裏屋出來,隔著柵門問了幾句,見陳漢寧隻是個過路借宿的,就開了門。
當夜兩人就住了下來,這家隻有一個人,姓張,很熱情,還將裏屋讓出,陳漢寧推辭不過,隻好答應。
翌日,辭別了主人家,又往桐縣趕,漸漸地人多起來,午後終於進了縣城找了家客棧過夜。
陳漢寧終於嫌牛車走得慢,次日一早趕集將牛兒給賣了,另外買了隻腳力好,雜色皮毛的矮馬。這矮馬雖小,可筋骨卻強壯,跑起來快,就是吃得多,還有點小脾氣,有時候見路邊有鮮草,就自顧自地拉著車向路邊靠,陳漢寧抽它兩鞭子它還不服氣,“哼哼”起來,在路上一問才知道,這是驢兒,陳漢寧大窘,阿顏將臉兒埋在袖子裏笑。
走了一天的路,到了寒冥山下,因山路狹窄,就把車卸了棄在路邊,阿顏騎在驢身上,由陳漢寧牽著進了山。
到了傍晚,竟找不到落宿的人家,隻找到一間破廟,沒有廟門,神像殘破不堪,也不知道供的是哪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