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她有點茫然,不知道身在何處,隻覺得有點冷,於是縮了縮身子。又閉了一會兒眼睛神識才算回歸,記起昨天夜裏是在馬車上迷迷糊糊睡著的。她感受了一下,發現那車輪聲並不是來在自己所在的馬車,於是便睜開眼坐了起來。
一起身,夏初便捂著脖子抽了口氣。
也不知道昨晚是個什麼睡姿,落枕了,脖子隻能往右偏著。她艱難地轉著身子看了一眼,什麼也沒看到。蘇縝不在車裏,隻剩下桌上一段燃盡的蠟燭證明她對於昨晚的記憶並沒有錯。
安良正坐在車外看天發呆,感覺到馬車晃了晃,便回身將簾子撩了起來,“夏公子醒了?”
“嗯。”夏初歪著腦袋看著他,打了個小哈欠,“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寅時一刻。城門已經開了,夏公子現在要回家嗎?還是直接去府衙?”
“你家公子呢?”
安良瞄了她一眼,道:“公子家裏有事,所以趕著城門一開就先回去了,讓我在這等夏公子你醒了後送你進城。”
夏初聽完心中有點失落,蘇縝離開,說明她的生日終於還是結束了,下一次再見他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她恍了下神,見安良看著她,便有點尷尬地說:“真是不好意思。那小良你就先送我回家吧。”
安良心說你不好意思也是對的,睡的那麼香,把我們皇上肩膀都枕麻了。以天子為枕,你這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
安良送夏初回了家之後就告辭了,夏初梗著脖子舀水洗臉,又咬牙用涼水把頭發洗了洗,水淋淋的回屋去換衣裳。
一進屋,便看見了昨天貼在牆上的那張畫,好像一家人正笑意盈盈地看著她。夏初停下了腳步看著,昨天生日時的事情又翻上了心頭。她一點點的回想,蘇縝的表情,蘇縝的話,他的動作他的笑容,還有昨天睡夢中那若有若無的清淡香氣。
夏初笑了笑,有點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用腳搓了搓地麵。片刻後又抬起頭來,對那幅畫說:“爸媽,哥哥,早上好。”
話語有點陌生,但說出來心裏卻很滿足。她做了個深呼吸,覺得神清氣爽,於是換好衣服戴上帽子出了門,趕到府衙時正好卯時。
捕快們都已經到了,正坐在房裏喝茶,許陸他們幾個圍在一起說著廣濟堂案子的案情,王槐卻自己坐在一邊,一言不發。
夏初把帽子摘下來放在桌上,撥了撥還沒幹透的頭發,“許陸,你帶人去趟百草莊,把喻示寂帶來,還有祥伯。”
許陸捧著茶楞了一下,“有進展?”
“對。”夏初歪著脖子點了點頭,“哦,還記得上次咱們去百草莊看見的那兩串鑰匙嗎?你問他們要過來,然後去查一查最近有沒有人配過。”
許陸把茶杯放到桌上站起身來,想了想便有了思路,拍了拍武三金,“金子,走,咱倆去一趟。”
夏初坐到桌前,一邊揉著脖子一邊對鄭璉說:“鄭璉,你去德方班查一下月筱紅。”
“月筱紅?!”鄭璉噌地站起來兩步走到夏初跟前,“真的?”
夏初往後仰了仰頭,笑道:“什麼真不真的,讓你去查案又不是戲迷見麵會,激動什麼。”
“好好好!”鄭璉搓了搓手,興奮的表情溢於言表,樂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問:“頭兒,查什麼?”
“查他與喻家的人有沒有什麼關係,四月初一上午他做了什麼。還有,你去詠繡春叫上崔大花,讓她辨認一下那天她看見的人是不是月筱紅。如果這些都沒什麼疑點的話,就問問他那件銀鼠灰的長衫吧,看是哪做的。”
“這麼多。”鄭璉找了紙筆過來,一邊問著一邊把這些問題都記了下來。
“別漏掉什麼,問仔細,聽仔細,看仔細。”夏初道。
“放心吧頭兒。”鄭璉把紙疊起來放進懷裏,瞟了一眼坐在牆角的王槐,“我這人沒什麼本事,就是老實謙虛,知道自己的斤兩。”
夏初也跟著看了一眼王槐,皺了皺眉頭,“行了,別說這些有的沒的,趕緊去。噢對了,你去問問劉師爺,看他願不願意跟你一起去。”
“劉師爺?”
“嗯。”夏初笑了笑,“他是月筱紅的戲迷。去吧。”
王槐抬起頭來看著夏初,有點猶豫地說:“頭兒,那我……”
夏初衝他擺了擺手,掃了一眼屋裏的幾個人,“常青呢?”
有捕快說道:“哦,他早上過來了,說等您來了請您去班房一趟,他把人給帶來了。”
“人?他帶什麼人來了?”
“賭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