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同道中人(1 / 2)

159. 同道中人

159. 同道中人

湯寶昕反應很強烈。夏初雖然知道對於古代人來說開棺是個忌諱,但還是覺得他的反應大了點,畢竟月筱紅還沒封棺更沒下葬,隻是打開棺材看一看,比挖墳撅墓的溫和多了。

剛才還說要傾家蕩產,舍了命也在所不辭呢。夏初看著他,便起了點疑心,思忖了一下問道:“你在怕什麼?”

湯寶昕嘴唇顫了顫,看著夏初不說話,又瞧了蔣熙元一眼,那感覺像是指望蔣熙元能幫他說句話似的,讓夏初覺得有些好笑。

夏初也向蔣熙元看過去,蔣熙元正攏著袖子端坐,不知在想什麼,接收到夏初的目光後便對她笑吟吟的挑了下眉毛,把夏初肉麻的一激靈。

“府衙查案輪不到你說不。”蔣熙元不鹹不淡地開了腔,“知會你一聲是顧念你與月筱紅的情份罷了。”說完他把夏初拽了起來,“去靈堂。”

“大人!”湯寶昕兩步衝到了屋門口,叉開雙臂攔住的房門,急得蒼白的臉都轉了紅,“你們……,你們要怎麼驗?”

“讓開。”蔣熙元沉了臉。夏初是平民心態,無所謂,但蔣熙元是世家子弟,還沒見過有人敢這麼無禮的攔著他的去路,擋著門的。

“不……,不行。”湯寶昕有點害怕,但還是死攔著門不放,依舊問道:“你們開棺,要怎麼驗?”

蔣熙元火了,可夏初卻覺得不對勁。要是湯寶昕反對開棺,他現在攔在門前就該說‘不行,不能開棺’之類的,但是他反複的隻是問要怎麼驗,那潛台詞就是:棺不是不可以開的。

既然能開棺,那怎麼驗又有什麼要緊?現在又不興解剖,還能怎麼驗?無非就是看看屍體口唇皮膚顏色,判斷是否死於窒息,解開衣襟看看身上有無勒傷,有沒有掙紮的痕跡之類的。

夏初眼睛骨碌一轉,忽然想到一個可能,不禁輕輕地抽了口氣。心說,不會吧……

這時,蔣熙元身子往前動了一下,夏初一把就把他拽住了。蔣熙元扭頭看她,正一臉的不高興,她便背對著湯寶昕對蔣熙元使了個眼色,皺了下眉頭,又撇了撇嘴,能調動的五官都動了動。蔣熙元沒憋住,嗤的笑了一聲。

夏初白他一眼,回過頭去看了看湯寶昕,扯著嘴角對他笑了一下,道:“驗屍,自然是除去衣物,驗一驗身上有無致命傷……”

“不行!”沒等夏初把話說完,湯寶昕就斬釘截鐵的來了一句,“我今天就是撞死在靈前也不會同意!要是硬來,府衙便是逼死人命!”

蔣熙元那邊忽然輕輕地哦了一聲,迅速而又悄無聲息地看了看夏初,唇角一彎,樂了。夏初自是沒看見他的表情,聽湯寶昕把話說完後,對他擺了擺手,“你稍安勿躁。其實倒也不用非得除去衣物,窒息死亡看也是能看的出來,我們隻開棺瞧瞧,這樣如何?”

湯寶昕的身體鬆了鬆,情緒明顯緩和了一點,卻又將信將疑地問道:“真的?”夏初一看他的這個反應,估摸著自己猜的應該不錯,倒不妨詐一詐。可還沒等她把話問出來,蔣熙元已經先一步說道:“府衙為的是查案,又不是要存心折辱逝者,更何況……”他笑了笑,“月筱紅還是一個女子。”

夏初和湯寶昕同時轉過頭盯著蔣熙元,皆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湯寶昕也倒罷了,蔣熙元看著夏初的表情,心裏那叫一個痛快!

夏初吃驚。因為她之所以能想到這麼一個可能,蓋因為她也是同道中人,若不然誰會去想一個名震京師的男旦根本就是個女人呢?女扮男裝最怕什麼,夏初比誰都清楚。所以沒費什麼周章就想通了其中關節。

可蔣熙元怎麼也這麼快就想通了?夏初心裏不免有點發毛。他一個人的頭腦就能刮起這麼大的風暴來?這風暴不會也刮到過自己身上吧?不知道刮出真相沒有。

湯寶昕的嘴巴開了又合,仿佛是很多的話一齊湧上來,結果因為太多給堵住了。夏初先回過神來,不太自然地漱了漱嗓子,伸手把湯寶昕拽回到了凳子上,對他道:“既然你沒否認,看來是真的了?說說吧,怎麼回事。”

事情已經露了餡兒,湯寶昕看上去倒也塌實了,這才又把剛才的事情重新說了一遍。

月筱紅本家姓阮,沒有名字,在家時家裏大排行行四,湯寶昕小時候一直喊她阮四娘。遭災的事是沒錯,遭了賊寇失了親人也沒錯,但湯寶昕帶著她投奔德方班的時候班主卻不肯收女孩。

戲班子裏都是男人,登台唱戲的也都是男人,不需要丫鬟伺候。阮四娘那時候病著,班主就勸湯寶昕把阮四娘送到青樓去,能得點傍身的銀子不說,還能給阮四娘看了病,往後貴賤不說好歹餓不死。

湯寶昕不肯,頭磕在地上腦門都見了血。他的命是阮四娘的爹救下來的,他不能為了自己活命一轉身就把人家閨女送進勾欄院去,他就是死也得跟阮四娘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