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 命懸一線(2 / 2)

夏初覺得手腕都要斷了似的,坐在地上往後蹭了幾步,咬著牙扶牆站起身來。她倚著牆屏住了呼吸,卻聽不見任何的聲響,她知道那個人肯定還在,而且,她看不見對方,對方卻應該能看見她。

少頃,她聽見鄭璉小聲地喊了一聲‘頭兒’,她知道鄭璉沒事,稍稍安心,正想告訴他不要出聲,趕緊離開巷子,卻聽見自己的耳邊輕輕的一聲冷笑。

就在耳邊,極近。

夏初毛骨悚然,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她往聲音處稍稍側了側頭,握起拳頭準備拚一把,還不等拳頭抬起來,就覺得自己脖子上一縷森森涼意,似乎刀刃已經都嵌進了皮膚裏,有一點疼。

這疼很真切,看來是逃不過了,夏初想。

寂靜的夜裏,雨沒有聲音,風也沒有聲音。刀入皮肉應該不過就是一瞬的事兒,可那一瞬間卻似乎特別的長。她閉上眼睛,心裏竟也沒了害怕,取而待之的是遺憾,深深的遺憾,好像想了許多。

直到她聽見了一聲令人脊骨發涼的聲響,是利刃割進皮肉的聲音,緊接著幾滴不同於雨水的,熱乎乎黏糊糊的液體便漸到了自己的臉上,一股血腥隨即味蔓延開來。

夏初沒有睜眼靜待死亡,等了片刻後又感覺不太對。她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脖子,皮膚的熱度與觸感真真切切,脖子上有一道淺傷,有些疼,卻還完好。

沒死。她猛地鬆了一口氣,這才覺得腿肚子發軟,渾身都沒了力氣,倚著牆直要往下墜。還不等她坐到地上,便聽見有個重物先她一步摔進了泥水裏。

“沒事吧?”這是閔風的聲音,已經近在身邊了。

夏初心裏一塊兒石頭落了地,撫著心口喘了兩口氣,忽然回過神來,抓著閔風道:“快追!剛才有輛馬車往南去了!”

話音剛落,巷子外忽然嘈雜了起來,大量的火把湧進了崇化坊,兵丁的腳步聲,吆喝聲,瞬間打破了這雨夜的寧靜。

禁軍來了,行了。夏初笑了一下,她看不見閔風,隻憑感覺對著他所在的方向輕聲說了句謝謝。

“你太冒險了。”

“我不知道你們什麼時候才能來,也怕禁軍不肯動,我不敢等。”

“不會。有皇上的手諭,不遵便是抗旨,立斬。”

“這樣啊……”夏初點了點頭。她不知道那手諭這麼大的威力,蘇縝果然想的比她周全。轉念,夏初又有些同情他,這得是有多少近憂遠慮,才練出來的周全,饒是如此還被人算計了。那龍椅真不好坐。

陸嵩舉著火把從巷子外走了進來,對閔風一點頭,“閔大人,南口扣了一輛馬車,您過去看看吧。”

閔風點了點頭,對夏初道:“抓到了。”

夏初鬆了口氣,一低頭,借著陸嵩的火把光這才看清楚地上躺著的那個人,手裏還握著短刀,一把劍從右側貫穿喉嚨,力道大的吞口都卡在了脖子上。

這顯然不是持劍捅過去的,不然劍不會離手,而是從遠處把劍當了飛鏢鏢過來的。夏初瞪大了眼睛,不自覺地扶著脖子咽了咽唾沫。

剛才那人就在自己身邊,刀刃都貼在自己脖子上了,這大黑天的,閔風是得多大的自信才敢這麼使劍。稍偏一點點,死的就是自己了。

陸嵩也看見了這具屍體,自然也是分析的明白,錯愕不已,再看向閔風的眼神都灼熱了起來,赤裸裸的崇拜。

閔風走過去把劍拔了出來,在那人的衣服上抹了抹,波瀾不驚地首劍入鞘,率先向巷子外走去。

南口處,一輛馬車被一班手持火把的禁軍圍住,其餘的兵丁還在別處跑動,怕會有漏網之魚,攪動的整個崇化坊躁動不安。許多人家都被吵醒點了燈,卻沒人敢開門。

馬車的車夫已經死了,臉朝下地趴在車邊上,脖頸處還紮著一支匕首。夏初看著那個車夫,又看了看四周的禁軍,皺了皺眉頭。

“出來!”陸嵩上前一步,對著馬車高聲喊道。車裏沒有動靜,陸嵩惱火不已,對旁邊的禁軍道:“去!把車給我拆了!”

“陸大人還是這麼爆的脾氣。”車裏有人說道,隨即朗聲又笑了笑,一隻手撥開了車簾。

夏初沒聽過這個聲音,可閔風和陸嵩卻都皺了皺眉。說話間,車裏走出一個人來,年紀不輕,胡子花白,身板倒是挺直,一身布衣卻是頗有氣度的模樣。

“這人是誰?”夏初側頭低聲問閔風。

“吳宗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