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珩遲疑良久,方搖了搖頭:“這劍光華雖掩,卻是靈氣充沛,醇厚非常,看來應是上古之物,我倒覺得這鑄劍手法,像是與穀中供奉的那把泰阿劍師承一脈,或許是吳越時期留存下來的也未可知。”
長書點頭:“我瞧著也有些像……隻是吳越時期的名劍,似乎並沒有這般形貌的,況且那時多以青銅鑄劍,這把劍的劍脊卻非青銅,莫非是——”
“莫非是什麼?”
長書正待往下說,忽然省過神來,沉下臉道:“不管它是什麼劍,總歸是別人的東西,日後要歸還原主的。”說罷,將劍從他手中拿過,放入自己懷中。她這一動,綿綿細針又似在體內遊動開去,疼痛襲來,不覺皺緊了眉頭。
蕭珩看她一眼,道:“傅師……傅長書,你身體裏的細針怕還要兩三日才能吸盡,在此之前,你最好平心靜氣,否則一旦深入心脈,就更難取出來了。”
長書冷然道:“這點痛,我還忍得住——你不是和明玉回青鋒穀了麼?為什麼又會在這裏?”
蕭珩沉默一陣,答非所問道:“思過殿裏的月娘,並非真的月娘。”
長書道:“她是青櫻。”
蕭珩點頭:“你見到她了?”
長書冷哼一聲,算作回答,蕭珩遲疑片刻,緩緩道:“去年九月間,試劍大會後我拿到閣主令牌,便到思過殿裏去找月娘,想要放她出來,可她卻怎麼也不肯,隻說既然師姐相疑,那就一定要等到師傅回穀,證明自己清白才肯出來。”
他停了一停,又繼續說道:“我心中有些奇怪,這不像是月娘的性子,她平日間甚少執著於某事,如果心裏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兒,也會通通告訴我,不大會放在心上……我仔細看她,這才發覺她的眼神有些閃爍,便拿我平日和月娘說過的一些話兒去套她,她倒也算警覺,立時便住了口,隻說不太舒服,要我不要再來看她,一切等師傅回來再說。”
“……我從思過殿出來之後,便去找了明玉師叔,一說之下,卻原來明玉師叔早已覺得有些不對勁兒,那晚他本是裝醉,想看看那女子到底想要找什麼東西,隻是不想正巧被你撞見,而你一氣之下立時便將她關進了思過殿,消息當晚傳開,明玉師叔便即刻去問劍閣找月娘,可一直等到天亮,也不見她的蹤影……師叔隻說他心中也隻是懷疑,也不好聲張,暗中找了一段時日,可也沒有什麼結果,這才以為或許是自己多疑了……”
他輕輕歎了一聲,麵上露出悵惘之色,輕聲道:“現在想來,清明那夜便是我最後一次見到月娘,第二日清早回穀之後,我便離開她去了後山找師公,她應該就是那時被人帶走,是以明玉師叔一直沒能等到她回來。”
長書冷冷道:“明玉既然起了疑心,為什麼不來找我?”
蕭珩麵上露出一絲怪異神色,遲疑片刻,方道:“師叔說他曾到枕劍閣去找過你幾次,但你卻閉門不見,後來才知道,你當時正在鑄造涵光劍……”
一麵說,一麵抬頭看她一眼,見她麵無表情,便接著道:“我與師叔商議之下,總覺此事太過詭異,更不宜聲張,因此暫未將此事告訴第三個人……月娘曾告訴我,她便是在山下的白雲村內出生,我與師叔商議過後,便暗暗到白雲村內查訪,多日之後,終於尋到了一絲線索。”
長書道:“什麼線索?”
“那村裏的獸醫有個相好,便是村裏的接生婆,那接生婆提到過多年之前曾幫助一個婦人生下一對雙胞胎,因那婦人生得極美,身邊又無人陪伴,是以她印象十分深刻。”
“那你去找那接生婆了麼?”
“聽那獸醫說,七年之前的一個夜晚,那接生婆全家都被一夥強盜殺死在家中……”
長書不由吃了一驚:“七年前?那不正是月娘入穀之時……”
蕭珩道:“不錯……那獸醫本是有家室的人,與那接生婆多年之前相好,也是十分隱秘之事,所知也很有限,再也問不出什麼來,這線索到了此際便斷了。我與師叔合計之下,曾想故意放那女子出來,可她很是警覺,竟不為所動,直到師父回穀那日,卻突然搶了殿中一個看守弟子的佩劍自刎……”
長書點頭:“師父一回穀,定會將她傳來問話,她也知道如此一來,自然無法再偽裝下去。”
蕭珩道:“奇就奇在思過殿一向看守甚嚴,師父回穀的消息也隻有幾個長老和玄衣弟子知道,她又如何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