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則想要矜持些,然而覷著他那看透了自己本性一般,甚為好笑的戲謔表情,長依便也挑了挑眉,毫不避諱的一口咬了上去。算來她“得寵”的說法傳言已久,好歹也別叫她隻擔個虛名。
法老的動作卻難得輕柔,“慢些——一早我便吩咐他們替你留下許多了。”
長依將葡萄一口吞了,柔(分)軟的舌(分)尖卻又掃到魔王的指腹去;那淺褐色的手指纖細修(分)長,指腹不似他突兀的指節,嚐起來微微的鹹澀溫暖著。
被她如是一吮,法老王卻難得怔忡了一瞬。那櫻色小口裏一派濡(分)濕溫(分)軟,直撩(分)動起他的心也一並興起了波瀾。
待到將他指尖的汁(分)液吮盡了,長依鬆了口,由著魔王將手指抽回去皺著眉頭注視了半晌;仿佛是覺得這種感覺還不錯,那緋紅色的眼眸一轉,幹脆從盤子裏挑出另一枚葡萄果,照例褪了皮遞過去。“喏~”
“……”
“噗——”
長依眯起了眼睛,再次以無形的壓力逼(分)迫為此情此景笑得險些將手中的杯盤也傾覆掉的露米娜強行憋回去。迫於淫(分)威,露米娜隻得極力忍了,卻又在下一秒不幸窺著魔王迎著長依那一臉期待的表情,登時再難忍耐笑得打跌——“姐姐莫要再看露米娜了……王上還等著你呐!”
法老王手中的葡萄便又上揚了半寸。
長依無奈,複又皺起眉頭俯身而去,隻是遲遲不肯張口。
“……”
“長……”
魔王嘴角的笑意猶未來得及褪去。
在他麵前難得露(分)出別扭又可愛表情的長依,驀得轉變為極其痛苦的扭曲表情。隨即,一口黑紅色的腥甜嘔出;一向有潔癖的她,竟然生生將滿口的血液吐在了法老的麵前。
法老沒有去怪(分)罪她,因為他知道這一切已經脫離了她能夠隱忍控(分)製的範圍;不及他多想,甚至不及他反應,長依的身形一軟,如同一瓣落花的飄搖無依,徑自墜入他的懷抱裏。
他來不及為了這一出投懷送抱而驚喜,因著露米娜驚叫一聲,就連下首的辛多也顧不得禮儀跟著起身。
法老繼續怔忡了數秒,方才恍然一般將視線投轉回眼前的杯盤上。那一盤葡萄依舊新鮮,淋漓著水滴,躍動著甜美誘人的光芒;也正是這份光鮮下,默默隱藏著封喉奪命的劇毒。
也正是他,用自己這雙手剝(分)開了那枚毒果,又用自己的這雙手將這枚毒果送到了長依的口(分)中去,由著她吞咽入腹,直至毒發……她是多麼纖細敏(分)感的人呀,但凡他即將入口的東西,她總是要親自接過來嚐一嚐,以身試法方能求得她的心安與他的安然無恙;她通曉藥理,對於毒物的提防更是仔細到銀針不離手,日常的膳食總要紮一紮,如此心細如發,卻最終折在了這樣粗淺的使毒(分)手段裏,隻因著他一個隨性的小動作。
其實他是知道的。
若是換做辛多,換做長思長守,換做除他之外的任何一個人,長依都不會如是放下警惕毫不猶豫的張口。
她會毫無顧忌的將那葡萄下咽,隻因為那是他的贈予——縱使是□□,她也能甘之如飴。
“……”
法老王恍然還魂,垂首凝視著自己指尖那一抹黯淡的紅。
“露恩。”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冷靜而淡漠,然而距離他最近的內侍竟然能聽得骨節摩擦的“咯吱”聲。露恩當即跪下以頭搶地,“奴婢失職不查,罪該萬死。”
法老左手無意間把(分)玩的酒杯業已扭曲變形,黃金打製的精美器皿發出悲慘的呻(分)吟。“賽特,我許你全權,替我查。”
“是。”
“將今日的侍從全部殺光也好……一個都不許放過。”他將手頭殘破的酒杯狠狠擲下,“所有人都給我跪在這裏,直到洗清嫌疑為止,一個也別想逃!”
不消他再多言,神官們紛紛出麵示意兵士們封(分)鎖宴會場,將一幹仆眾全數緝拿,賽特鐵青著臉色以千年錫仗挨個兒抽取記憶細細審問。倒是艾希斯上前匆匆跪下,“王上請將長依交給下仆,也好及時送醫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