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的話,我叫人捉些雛鳥來從小給你養著……”
“大雁是忠貞之鳥,成雙成對比翼齊飛才好,哪裏能養在王宮裏……”長依垂眸,一指侍從手中死去的飛鳥。“拿去好生埋了吧。記得,務必要埋在一起。”
“你這——”
賽特一時語塞。
這分明就是當場不給法老麵子。好個一箭雙雕獵下來,怎麼拍馬逢迎都不為過,如今竟然被她一句話要來拿走埋掉?
然而法老沒有表態的意思,長依亦是一臉平靜,隻拍拍身下溫順的小馬。“王上都說賞給我了,我說埋了便埋了。”
“可是……”
“隨她。”
一日兩次吃力不討好的法老著實難掩鬱悶之色,然而,終究將一切歸於這一句“隨她。”隻有夏迪的目光在眾人麵上來來回(分)回,仿佛醒(分)悟了什麼一般微微皺起了眉頭。
那一對鴻雁到底在長依的示意下被好生安葬生死同穴。
在那之後,年少氣盛的法老王為了表達他的不滿,再也沒有自己動手的意思,因此打獵的任務全都落到了隨行的武官身上。
夏迪亦是文職,因此餘下的半日都是賽特在獨占鼇頭表演箭術。魔王興趣缺缺,卻因為事情是他主動提出來的而沒有草草收場;倒是長依一向很聽他的話,叫不要動手便也沒有再拿弓箭的意思。
獵得的野味被侍衛們一溜綁好帶回了行宮。賽特大人今日的收獲很是豐富,幹脆叫把多餘的獵物拿去給眾人分享。
唯有一個旁人不敢動的,是長依打傷魔王補刀得了的那隻小鹿。因為法老親口誇過幼鹿烤製鮮(分)嫩,下仆們掂量著幹脆就整個兒上架烤出來;正待動手時,卻見長依笑眯眯捧著個小陶罐溜到了行宮的廚房去。
此番出行本就沒有帶多少侍奉的人手,這幾個廚子也隻是軍中素來負責烹飪的夥夫而已。乍一見到長依,心下詫異卻又狐疑:聞說這美(分)人是底比斯如日中天的悠思南家的女兒,年輕的法老寵愛多日,連祭祀先祖這樣的大事都舍不得離了她;可若隻是寵愛的話,她又不是宮中的妃嬪而隻是一個侍女,如今隨行竟然要親自到夥房這樣忙亂的地兒來,天曉得她要做什麼。
“王上得的那隻鹿呢?”
“已經收拾妥當在架上烤了。”
長依點點頭,昂首望了眼烤架上的諸多獵物,隨即笑道:“賽特大人今日大顯身手,難為諸位今兒個辛苦了。”
“小的們的本分而已。”
夥夫長回答的相當客氣,跟在她身側指點著她細細檢(分)視一應食材。自上次的下毒案後,長依愈發在飲食上留了一份心,拿小銀匙挑了一口蜂蜜親自嚐了嚐,方才點點頭讚道:“難為你們在行宮裏還能尋到這樣好的蜂蜜。”
“運氣好找到個野蜂窩,正好今(分)晚需要烤的東西多。”
夥夫長陪笑著答了。長依頷首,將懷裏捧著的陶罐輕輕放下,隻揭開蓋子,那香氣就引得身後眾人一個激靈。“這是?……”
“昔日我尋了個方子調製的一味料,今兒個倒是派上用場了。一會你們烤那隻鹿的時候,這個與那蜂蜜間隔著刷幾層;務必仔細些,好叫味道入進去。”作為一個吃貨,長依很早就在研究如何用古埃(分)及匱乏的調味料來代替釀製現代的調味品;她嚐試了很多方案,成功的案例卻不多。
唯有幾種成了的醬料都被她拿壇子封好,統統埋在悠思南宅邸的院子裏沒有隨意動用的打算。如今聽露恩說了圍獵的事情,她才饞蟲大動奈不住開了一罐兌成鹵料帶來。夥夫長剛想要開口問,不願拂逆曆(分)史發展規律的長依隻莞爾,對他輕輕搖了搖頭:“不傳之秘,別問我方子。我統共難得這一小罐,你們省著點兒用。”
她如此直接言明,夥夫長也不敢再問;再一想日裏給法老試味驗毒的正是她本人,也犯不著自己毒自己。隻得一咬牙一拍手吩咐下人接過去照辦,陪著長依立在一旁看著下人忙活。
倒不是她懶怠著動手,隻是這烘烤的手藝她著實不如夥夫把握的周到,不擅長的事情她不會去多嘴。
“夥房這樣烏煙瘴氣的地方,長依大人莫不若回去陪著王上等一等好了;小的對此還有些心得,不用勞動您在這裏看顧。”
她可以說……那傲嬌的魔王分明是在慪氣,打獵回來之後就不肯理會她了麼?
長依隻笑,曉得她再留在這裏之後攪合得燒火做飯的人也跟著膽戰心驚,隻得依言起身而去。方才回了行宮正殿前,便見賽特垂首盯著手中的千年錫杖,不知是在思索些什麼。
“……匹敵神……”
“賽特大人?”
“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