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65無此聲(2 / 3)

無論她多麼想要叫她死,赫梯的公主現在還不能死;不止不能死,他還須得利(分)用公主這份餌,釣出她背後潛伏著的那條大魚。

所以如今,哪怕要弄殘她的右手,魔王也必須製止她的瘋狂舉動;隻是長依。悠思南仿佛已經徹底瘋魔了,即使見著來人乃是埃(分)及的少年王,依舊歇斯底裏的掙紮著要推開他的桎梏。

“……你還要再發什麼瘋。”

“放開我!!——”

這一下掙的確實狠了,僵立在一旁的艾利卡分明聽見骨節錯位的聲音;仿佛是意識到自己下手有些過重,魔王也下意識的鬆了手頭一份力氣。

隻是經過他這麼反過來一掰,長依的整條胳膊算是要廢了。

她沒有力氣去叫痛,確切的說,她甚至沒有力氣去感知疼痛。長依親眼目睹了哈納尤的慘死,急怒攻心之下血氣上湧,能夠支持到現在全憑著一股複仇的狠戾;大喜大悲最是傷人身(分)體的事情,長依的最後信念也全部寄托在這一劍上。如今被法老王三下五除二化解掉,且為了避免再生出什麼意外而廢了她的胳膊……何況,縱使她的手臂還沒有被拗斷,此刻也是再動彈不得了。

長依些許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可能再殺死這個近在咫尺的仇人;法老王不叫她死,她就不能死,多麼簡單的道理。

她怔忡了一瞬,繼而生生的嘔出一口血來,整個人也跟著癱(分)軟(分)下去。前一秒的殺意散盡,就此不支倒下更是嚇得一幹人魂(分)飛(分)魄(分)散;好在魔王及時伸手托住了她,但見長依顫巍巍的伸出一根沾血的手指,直指赫梯公主的眉心。

她仿佛是還想要再說些什麼:憎恨,亦或是不甘;終究隻歸於這樣一個無力的動作,她便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也同樣無力再做出什麼危險的舉動,頹然跌倒。

再沒什麼……再沒什麼可以挽回的餘地。

“我恨你。”

低垂著腦袋的長依叫人看不清表情,囁嚅聲也唯有與她近在咫尺的魔王才能聽清;後者顯然是為此而稍許有些震(分)驚,隻是他掩飾的很好,沒有讓旁人發覺什麼異樣。

不應該的,也不可能的。縱使三番四次被他拿捏著性命相脅,長依也從沒有說出過這個“恨”字。愛與恨是人與人之間感情的兩個極端,都是不能輕易承擔的重負;自始至終,長依對於他的感情都報以曖昧的態度,絕不開口提愛恨。

可是他的的確確沒有聽錯。

——我恨你。

即使明知在仇(分)恨的盡頭得不到任何救贖。

——我真的恨你。

艾利卡終是在長依被法老強行拖走之後得以闖入內寢去。

他曾經強(分)迫自己不要去想拿最壞的結局,強(分)迫自己相信一定可以將哈納尤救出來;懷著這樣的信念,縱使是龍潭虎穴他也決意隨著長依闖進去。哪怕劍拔弩張,哪怕下一刻就會被盛怒的法老王賜死。

他也願意以身涉嫌來換取哈納尤的平安。

隻是長依惶然奔出奪下他的佩劍要取人性命的時候,艾利卡恍惚明白了什麼:人總是在失去之後,才會因為極度的痛苦而無法抑製心中的感情。

哈納尤的身(分)體輕輕倚靠在牆壁邊,她的神情很是安詳,仿佛夙願以成再無牽掛一般得以永久的安眠。艾利卡知道,奇跡再也不會出現了。

他唯一能夠擁(分)抱的,就隻有正在退卻餘溫(分)的屍體。

艾利卡沉默了片刻,他仿佛明白了長依的恨意何(分)在。人命如草芥,何況一個漁村裏被帶進宮的小小婢女?赫梯的公主想要玩死一兩個下人,絕對是輕描淡寫不值得一提的事情。沒有人會追究她的罪責,甚至沒有人會為哈納尤的死而歎息。

她死的不明不白,毫無價值;甚至凶手可以毫無負罪感的將她的死亡給徹底遺忘。

有誰能夠告訴他,究竟要如何才能報這份血仇?要付出怎樣的代價都好,他同長依一樣願意以命換命,隻消有朝一日能夠殺了她!

他咬緊了牙關,剛想抱起哈納尤的屍身,孰料馬哈德不知何時竟然跟著他一並繞進內寢來;他胸口綴著的千年智慧輪正是探知邪(分)惡意誌的神器。

所有的指針,全數指向了被仇(分)恨與痛苦給淹沒的艾利卡。

馬哈德眯起了眼睛,伸手輕輕拍在他的肩膀上:“艾利卡。”

“……!”

“——別被仇(分)恨蒙蔽了你的心。”

這一個也是,那一個也是,痛苦與仇(分)恨隨著摯友的死亡而在心中瘋狂滋長。人心乃是無比脆弱的事物,隨隨便便就會被負(分)麵的感情所侵蝕;一旦屈服於心中的黑(分)暗,魔物就會在靈魂中誕生,汲取邪念而不斷成長。

必須趁著他們的情緒失控之前阻止這一切。

馬哈德好意安撫起眼前的艾利卡,以此來紓解他心中的絕望與憤怒;可是他所能做的就隻有這些了,那個本就是異數的長依身世古怪,就連艾西斯也看不到她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