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魔王曾說過要她將冶鐵的方子弄回來,其實也可以算作氣話。鐵器這樣征伐的利刃,赫梯自然會捂的滴水不漏。見她反而為此耿耿於懷,魔王好笑的伸手去撣她的額頭:“就算是你親自去,以赫梯王的手段也不會讓你得逞的。”
誠然,長依在耍小聰明方麵的本事是一等一的,可是再某些軍國大事上,女兒家的眼光總是要短淺些。魔王並非介意她的心慈手軟,因為長依並非王室之人;她在悠思南家裏無憂無慮的成長數十年,雖則在宮裏摸爬滾打吃了苦頭算是打磨出些棱角來,終究隻能在王宮裏殺伐果斷鬥一鬥伎倆人心。真正實打實刀刀見血的廝殺戰場,哪裏是一個女人家能夠輕易消受的?
身為君王,哪怕看似眷戀些兒女情長,在大事上拿捏分寸的手段乃是尋常人學不會的。就比如魔王無論多麼寵愛長依,都不會讓她接觸有關千年神器以及精靈獸等等王室的核心機密;穆瓦塔裏亦然。想從他手裏套出什麼軍情,簡直是白日做夢。
“呿~”
不就是冶鐵麼,這種事情難得倒古埃及人,哪裏能難住長依的前生記憶。若不是不想攪亂曆史的步調,長依狠下心來組織古埃及大煉鋼鐵也不是什麼難事。
說歸說,也隻是在心裏小小的抱怨一下。長依的嘴巴一向很嚴,至少這十餘年來,對於前生的記憶她都沒有透露過半絲風聲。
言談間已經將魔王打點妥當,長依領著一幹婢女將他送出了門。法老王與他的首席女官,各有各的活計要幹,饒是長依揪著他的衣袖撇了撇嘴,也隻得了他一聲苦笑:“我曉得事情多總讓你心煩,我會讓艾西斯給你搭把手的。去吧。”
“恩。”
撒嬌無果,事到如今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長依同他擺一擺手,背過身去與他走上相反的方向。他的目的地是王城中心的議政大殿,她就隻能替他牢牢的把持好後宮不亂。
“……”
要怎樣才能想出個好法子,震懾住這無休無止湧入王宮的新鮮血液們呢?
長依還記得昔日的露恩在教習所,隻消開口一句便以不怒而威的氣勢鎮壓住全場。那一句“與王上的意誌相比,其它什麼都不值一提”至今還被她銘記在心時刻奉行,同樣的話語,她要采用怎樣的方式傳達下去呢?
她難得挑一挑眉。今時不同往日,早已不再是新王登位後清洗改革人人自危的時候了。如今塵埃落定,被打散的各方勢力重新整合集結後,這一大盤棋已經不是露恩那句話能夠說得清的了。本次被挑選入宮的女官,但凡有些出身背景的,都是背負著母族的支持與責任有備而來;她想要再同露恩一般敲山震虎一語定乾坤,怕是沒有那麼容易。
瞅一眼天色,長依驀地轉向身後的婢子:“都辦好了嗎?”
“大人吩咐的都備下了。”
好在露恩臨行之前,留了些知根知底信得過的心腹與她;若是整個王宮的瑣事都要由她出麵打理,怕是她終日不眠不休也對付不來。這一批女官的遴選也是她提拔新人培養自己心腹的時候,往後的日子能否過得輕鬆些,權看今日是否會看走眼了。
應選的貴族小姐們早已如她當日一般被車架送進內城,長依故意在路上拖延了些時間,因此到的有些晚。果然又是滿院子的如花美眷早早候在那裏,且個個年輕又有朝氣,充滿對於這金碧輝煌的王宮的無限向往。
長依的目光淺淺自她們的麵上刮過,饒是她們都很規規矩矩的不做聲,亦不難猜出她們此刻的心事:尋個機會把法老拖上床去,亦或者上位之後把自己擠下台再千刀萬剮。三個女人一台戲,更何況現在的超額數量?
轉而瞥了執事的禮官一眼,後者會意領著兩個侍衛走上前來向她福一福身:“人已經到齊了。”
這樣要緊的日子,一般來說是沒人敢遲到的——除了她身為主考官,沒人敢多嘴她來的或遲或早。長依微微頷首,並未發話,領著兩個婢子兀自走到了教習所正殿的台階上,利用地理位置的優勢來俯視著下首的美人們。
她們眼前的恭謹都隻是一時的,左不過長依有法老王的寵愛與悠思南家的支持傍身,她們才能在此刻規規矩矩同她見禮。若是想要徹底壓住這群人的氣焰,自然需要些小手段。
長依同候在遠處的侍衛長使了個眼色。在她的囑意安排之下,今日前來配合她的人正是艾利卡。當日闖過赫梯小公主的寢居後,長依也難得欣賞起他的沉穩與膽色來,今日這種事情果斷叫上他來幫手。艾利卡並不含糊,一揮手領著手下的侍衛將教習所包圍起來,各各皆是亮出武器,毫不含糊的將這群美人如羊羔般圍堵在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