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自從他懂事以來,第一件學會的事情便是如何從刺殺中保住自己的性命。
他是先阿克卡南王唯一的王子,由王丨後嫡出的,繼承了太陽神高貴血脈的王國下一任統丨治者。他生來就背負了如此深沉的重擔,就注定他要步履維艱,謹慎而周到的,下好他的每一步棋。
冷漠懷疑是他的防備武丨裝,均衡勢力是他統丨治丨國丨家的必行之道。
而麵對危險的時候,出手反擊則是他的本能——精鐵匕丨首纖小而銳利,匆匆閃過的寒芒幾乎無法為他的視線所捕捉;可他還是在下一秒迅速反應拔丨出隨身的佩劍,以最簡潔的動作瓦解他的攻勢將他製丨服。
冒犯法老王的人隻有死路一條。
所有膽敢違逆他的人,都必須付出丨血的代價,沒有人能夠例外。
“……”
——“你與你哥丨哥感情很好?”
——“恩!”
“………………”
利劍在即將割破他咽喉的位置上險險止住。
哪怕他此前多番冒犯出言不遜,他也是她信賴倚靠的兄長。
哪怕他此番忤逆犯上論罪當誅,他也是她,最後的親人了啊……
“………………。”
“!————”
不及魔王反應,由劍上傳來的重量連帶著令他的掌心也驀地一沉。
略有些錯愕的頷首看去:雪亮的劍鋒處,鮮紅溫熱的血液正一點點的流淌蔓延開來。
“你……”
“我怎麼會把……妹妹……交到你這個惡丨魔…………手裏…………”
長守。悠思南掙紮著發出了最後的控丨訴遺言。
那驕傲的頭顱此刻終於低垂,連同他已然氣絕的屍體一起,緩緩伏倒在魔王的腳下。
“……”
“————————哥!!!!!!!!!!!!!————————————”
寂靜的議政大殿裏響起了一聲悲慟的哭嚎。
這是法老王親手處決了忤逆之人,沒有質疑求情的餘地。
這是法老王親手殺死了長依的兄長,她沒有挽回阻止的可能。
這是他應盡的義務。
這是他必然的選擇。
這是他毋庸置疑的決定。
因為他是埃丨及的法老王,王者沒有錯誤。所以他也永遠,都再沒有為之悔恨的可能。
不需要他示意,押丨解著長守的侍衛們便自覺上前將他的屍體拖走。議政大殿本是莊嚴神聖的地方,不能被罪人的血液所浸染汙丨穢。所以再過不久,還需要安排婢女們前來好生清洗一番,保證這裏看不出任何痕跡。
死不瞑目的兄長依舊怒睜著眼睛,維持著這個動作被侍衛們拖走;這無疑是一種對死者的侮辱,尤其是在經過殿門時,他的妹妹就怔怔的駐足在此,眼神呆滯的僅僅以目光追隨著侍衛們清理場地的動作,沒來由的讓人有些心慌。
“……”
她仿佛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可隨侍在側的女官卻能夠感覺到她壓抑不住的顫丨抖。想要將她帶離,卻又誰都不敢開口,隻能由著她駐足在原地,看著自己的兄長漸行漸遠被徹底帶出自己的視線。
“…………”
瞧她看見了什麼?自己最愛的男人……親手殺死了……自己最愛的哥丨哥?
簡直就像做夢一樣……不,這一定是在做夢。她在做一場,永遠不會醒來的噩夢。
目送著兄長離去,她痙丨攣許久的小丨腿終於失去力氣,幹脆無力癱坐在地,任憑所有殘存的意識被虛無所吞噬。
“長依大人!!!——”
是誰在呼喚她?
……嘛~全都無所謂了。這一切都結束了,這一切的痛苦煎熬,一切的血丨淚愛恨,終於……結束了。
“醫官!醫官!!!”
“快把人抬回去——”
終是女官長咬了咬牙,站起身拚命張羅著眾人收拾殘局。不料內殿突然傳來阿克那丁蒼老的聲音:“法老王,如今長守。悠思南也被您親手處決,所有悠思南家的殘黨餘孽也應當盡數誅殺。看在長依。悠思南侍奉您許久的份上,不如允她一杯毒酒的體麵吧。”
“……”
“且慢!!”
在法老王開口之前,終是馬哈德快步上前:“王上請聽臣一言,因您此番出行我們未能及時回稟——長依。悠思南已經懷有兩個月的身孕了。”
“……你說什麼?”
“王上!斬草除根,不能讓罪臣之女玷汙了王族的高貴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