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三叔夏同梓,隻要是常在這行道上行走的,便極少有人不曉得他的名頭。
對於我來說,三叔絕對是對我這輩子影響最大的人了。細細算來,三叔較我的年齡也大不了太多。現在這社會人們對於兩個不同時代或者不同曆史背景下生活過的人會很習慣的扯到一個叫“代溝”的詞彙上去。這也就是標示著對於時下社會諸多方麵的認知所存在的差異。而我要說的是,就我和三叔生性共有的那種叛逆,我們之間是絕對不會存在這種東西的。雖然我和他出生的年份錯差了差不多二十年。所以三叔在盤下彙珍軒之後,看到我和別的高幹子弟一樣整天無所事事,就會擾亂社會治安。基於要為建設和諧社會盡自己一份綿薄之力這個出發點,三叔便讓我跟他學著搗騰這些古玩。
說到自我印象,我決不承認自己並是個沒有遠大目標的人。但是我不得不承認我對古玩這個行當還是有著濃厚的興趣的。所以在三叔還是試探性的提出這個設想的時候,我便很是爽快的答應了下來,並發誓一定懷著十萬分高漲的激情投身到這個行業中來。
我這番舉動反倒搞得三叔愣了老半天才回過神來,八成是他以為我隻具備敗家子潛質。
我大學學的是考古專業。我從小就生活在西安這個十三朝古都,文物古跡遍地都是。受地域文化的影響,“考古”這個詞彙似乎距離我的生活很親近。但對於考古這個專業,我還是感到充滿傳奇,總是在什麼書刊雜誌上看到某某考古學家探尋到了探尋到了什麼傳說中的寶藏與秘密,再拿隻鏽跡斑斑的夜壺或者是滿是汙垢的瓷碗說是那個皇帝大臣用過的,更或者是拿三根手指頭夾著剛從腐朽不堪的棺材裏扒出來的一個頭蓋骨,說這是哪個哪個王的。這種生活對我來說絕對是既驚險又夠刺激,更能彰顯英雄本色的。當然,還有更現實的誘惑:並不排除對發掘到什麼夜明珠、金元寶之類時偷偷據為己有的可能。
但是我也很快知道了夢想與現實之間的差異有多大,盡管我這個人心理承受能力很出眾,卻也難過了大半年。入學之後,我很容易就弄清了大學裏的考古專業與電影雜誌上的異同。很明顯,大學考古係裏不會教習槍棒和南拳北腿。但是還是有很多東西能讓你學到的。四年時間裏我不僅要學習中國考古學通論、概論和從舊石器時代和曆史上各個朝代的考古專業課程,還要學習曆史、博物館學、文物研究、文物保護、環境、動物、體製人類學等等,甚至連人力資源管理學都不落下。老師還會告囑你這所有學習的課程在以後的考古工作中都是必不可少的。當我就大學考古係裏為何沒有教授騎馬打槍和拳腳功夫而對老師提出這個疑問時,雖然我當時擺出的是一個正常人求真務實的良好態度,老師還是看著我怔了老半天,當時他的眼神很奇怪,直到現在我仍是揣不準他眼睛裏的意思是鄙視還是同情。但他接下來說的話我卻還是記得很清楚的:沒有武功照樣可以探尋寶藏,但尋寶這事兒卻絕非是考古的初衷。
或許當時那老師會覺得作為我個人情況來講,盜墓賊這個名頭絕對會比考古學家更適合我。
我當時也確實沒想到在幾年後我真的會和盜墓扯上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