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時間夏國盛像一個垂死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內心滿是喜悅之情,忙張口大呼道:“道長救我性命!”-
那道人卻不搭理他,甚至是看都未曾看他一眼。緩緩抬步跨過門檻,那燭火就擎在他的手中,把他身體周圍照得亮如白晝。大概走了有六、七步遠近,忽然間停止了步伐。就在他住步的那一刹那,大廳中也不知是哪個角落驀地傳來幾聲女子的笑聲,聽來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猙獰意味,笑聲甫落,又聽那女聲鬼氣森森的道:“這廝未經許允,便擅入我等棲息之所,其罪當誅。”-
那女鬼說出這“其罪當誅”四字,夏國盛心中便是一顫,心說這死鬼是個吊死鬼也就罷了,然此時看來,還分明是個厲鬼,也不知那鬼是死的何等冤屈,才至這般戾氣神重。-
那女鬼這番話方說完,那道人冷聲道:“孽瘴,如此草菅人命,亂卻道義倫常,難道就不怕本座將你打入無間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那女鬼又是一陣淒厲長笑,厲聲道:“你這牛鼻子好生狂妄,不如也一發留下罷做個脫世替身罷!”她言未落,廳堂中驀地刮起一陣陰風,直卷向那道人。夏國盛見狀,匆忙輒身鑽到那瘸了一條腿的八仙桌下麵去了。-
那陣陰風來得煞是猛烈,直將那廳堂中的碎紙邊兒,蛛網灰塵什麽的一通卷得漫天皆是。勁風之中,夾參著女人涕哭之聲,聽來讓人覺得又是淒然又是陰森。那陰來勢甚是迅速,一時間塵埃亂舞,涼氣襲人。再看那道人,卻依舊一動不懂的持燈佇立。尤為奇特的是,任那陰風襲止,那道人手中的那支白燭的火苗竟然是紋絲不動,絲毫不受其擾。而那陰風襲到那燈光照射範圍的邊緣,便立即像觸到一堵無形的牆一般,再也休想進得半寸。隻聽那道人沉聲又道:“好個孽畜,既是如此執迷不悟,就休怪本座手下無情了。”-
話甫落,已然口中念念有詞,道聲“咄!”,右手食、中二指拚指一指,那支燭火倏然之間化為一個鬥大的火球,端的是:烈焰熊熊,光華奪目,將一個諾大的廳堂映照的明如白晝。-
我太爺夏國盛就貓在那瘸了一條腿的八仙桌下麵,隻覺得那火光照在身上是異常的舒服,知道那火絕非是柴禾燒出來的。正待要從桌子底下探出身子來好生受用一番,忽聽得那女子的聲音道:“姐妹們大事不妙,這道人行的好似真火之術。”話方說完,忽聽得那道人又喝一聲,將指一挑,那鬥大的火球竟然忽地綻開,分成數十個小火團,每一個都有茶碗大小,一時間飛散得滿屋子都是。-
一時間隻聞得那些個個女鬼們驚呼連連,而那些個火球一個個穿梁繞柱,似是追逐一般,一個個烈焰升騰,上竄下跳,好似有生命一般靈機之極。我太爺夏國盛趴在桌子底下正看得帶勁,忽覺得左耳邊一涼,忙回頭一看,這一看,差點沒把個魂都嚇飛了。隻見那邊與他的臉不足一尺的地方,竟然憑空現出一張女人的臉來。那女人的臉生得頗為秀美,隻是麵上泛帶著一抹綠幽幽的光氣,怎麽看都覺得不像是活人,而且還隻是能看到一張臉,卻不知那身子又在何處。-
我太爺夏國盛哪見得這般景象,立時大叫一聲,便要站起身來要逃。卻未想著自己是置身桌子底下,立時間頭便磕在那桌子的底板上。那桌子早就不知在何時折了一條腿,這一番動靜之下,立時便吃不住重心,“吭哴”一聲便連同夏國盛翻倒在地。-
就在他連人帶桌子翻倒地的那一刹那,忽然有三團火球直朝那張女人臉撲將過來。那女人臉見那火球撲過來,似乎對那火球頗為忌憚,直嚇得“呀!”的尖叫一聲,立馬便將那臉隱去了。-
夏國盛驚魂未定,趕忙爬起身來躲到那道人身後。隻見得那大廳之中無數火球上竄下繞,照得整間屋子都是一片光亮。夏國盛探出頭偷偷去看那道人。那道人的鬥笠邊沿雖然壓得很低,但夏國盛站在他的側後,探頭間還是能清楚的看清他的麵孔。隻見那道人麵上一片肅穆莊重之色,但這其中又微微透出一股淩然傲氣。而那雙目之中,亦是滿含淩厲銳氣,仿佛就算是這宅中厲鬼再陰狠十倍,也不被他放在眼中。夏國盛不由在心中嘖嘖暗歎道:真乃絕世高人也!這般想著,不由得又暗暗萌生一股悔意:倘若不是自己當初有眼無珠,也不至於受得這些驚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