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4 屍妖(1 / 3)

我太爺正這般想著,驀然之間,方才那捶敲之聲又複響起。這下倒是聽得真真切切,仿佛就近在咫尺。而此時在那敲打聲之中還混合另一種聲響,那聲響仿佛是在推什麽東西時摩擦發出的,顯得沉悶又吃力。我太爺聽得心驚肉跳,汗毛發乍,又還不見那道人回轉,遂即認定了那道人這番舉動便是要害他性命,心裏早就把那道人的祖宗十八代都用髒言穢語問候了個遍。-

到得此時,心中卻又不禁後悔了起來,想自己怎的恁般糊塗,才教那道人擺了自這麼一道。倘若當初不隨那道人進來而選擇離去,也保不齊一路上都順順當當的到了那集鎮投宿,到時候抱著炭火爐子,點幾個小菜,煨一壺老酒,那該是多安逸美妙的事啊!反正自己有這許多錢,不花白不花。這些怎麼著都得好過在這裏現在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破宅子裏守著這兩掛破燈籠等死。他其實也想到了跑,可是這裏有僵屍,外麵大廳又有猛鬼。僵屍屍煞的厲害他在以前跟著洪大炮盜墓的時候就已經見識了,也就先不說了,便是那猛鬼,自己沒了那道人的庇護,隻怕也是不會留絲毫的情麵。那聲音依舊在繼續,似乎還有人濃重的喘息聲。夏國盛驚惶之下,便舉高了燈籠去看,卻驀地見得一道影跡一閃,一個人已然站在他的麵前。這突如其來這一下子差點嚇得他立馬便要背過氣去,真個以為是那僵屍已然爬出棺材來了。正要閉緊了雙眼慷慨就死,但忽地一想:自己與那僵屍前世無仇,今生無隙,沒理由這般輕易的教它白白吸了自己的血髓。常有人言:狗急了跳牆,兔子急了還咬人。你是僵屍又怎麼樣,死也要揪下你半截裹屍布來。這般想著,也便抱著了魚死網破的念頭,也不睜眼,舉起磚頭便砸了過去。這一磚頭方砸到一半,便驀的覺的小臂被人一拍,整條胳膊便是一陣麻木,那磚頭也立時脫了手,失去準頭,“啪噠”一聲也不知砸到那裏去了。這番變故無疑讓他頓時感到大為喪氣和窩火,心裏“咯噔”一下,暗道這回這條命算是白白交代給它了。心裏頹喪之極,索性連眼睛也懶得睜開了。可是等了半晌卻是不見對方再有任何動靜,心裏好生驚異,暗暗思付這老僵屍遲遲不見下口,莫非是天陰下雨導致犯了牙病還是頭暈惡心腸胃不好?心想反正都是一死,也不差多看這一眼了,保不齊這興許是老天開了眼,賞自己一線生機呢?倘或是這般,自己要不把握住這一絲契機,那便也怪不得任何人了。-

待到把眼睛睜開,隻見得眼前果然是有個人影的,隻因他將燈籠拿得太低,卻隻能看到下半身。於是便將燈籠舉得再高些,這次首先看到個鬥笠,心裏便奇怪了,有聽到過僵屍戴帽子或是高冠的,卻是從未聽到過有戴個鬥笠的,這行常有人道:‘服冠者貴,服裘氈者富,無服者貧。‘可這戴鬥笠的該是個什麽來頭呢?瞅了半天也得不出個所以然來,卻是驀地聽得對方輕輕咳嗽了一聲,沉聲說道:“僵屍乃是銅頭鐵臂,刀劍斧鉞皆不能傷不說,量爾一塊板磚與之奈何?”-

這番話入耳,那聲音語調聽著卻是極為熟悉,卻不是那道人是誰?-

夏國盛長長的舒出一口氣,旋即心中一陣竊喜,隻道這道人自個兒溜了,原來卻還在這裏,方才卻是錯懷疑了好人。別人懷一顆良善之心,倒是自己以小人之心而度君子之腹了。這般想者,一時間頓覺臉上發熱,心中亦是感到羞愧萬分。還好那燈火暗了些,否則怕是教那道人看到了,卻該怎生待見?忙陪了個笑臉道:“我隻道是那僵屍,不想卻是道長你,方才多有冒犯之處,萬望道長海涵。”隻聽那道人說道:“僵屍這東西最是陰狠毒辣,方才幸虧是貧道,倘若真是那僵屍,便是足下生有十個腦袋,此時隻怕也是一個也剩不下了。”道人說著,稍稍一沉吟,又說道:“方才貧道在這屋子裏查看了一遍,發覺卻是邪行的很,今晚你我倘若有絲毫的大意,隻怕便難保性命周全。”-

我太爺夏國盛聽得這“查看”二字,心裏卻是忍不住好生疑惑,想那道人說自己已然是在此查看了一番,不知這黑燈瞎火的,你連個唯一可照明的燈籠都不帶上,卻是如此查看的。我太爺這般想著,他一介世俗莽民,卻如何知道這個中玄機之所在?原來那道人道行高深,更是練就得一雙夜眼,黑夜辨物,便如同常人白日裏一般,秋毫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