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同龢是世代官宦家庭出身。他祖父翁鹹封是乾隆朝的舉人,官做到海州學政;父親翁心存是道光朝的進士,曆任禮部、戶部、工部尚書,翰林院掌院學士,體仁閣大學士,是道光、鹹豐兩朝重臣。翁同龢本人是鹹豐六年的狀元,曆任刑部、工部、戶部尚書,協辦大學士,兩度入值軍機,還擔任過督辦軍務處會辦大臣,兼任總理各國事務大臣,又是同治、光緒兩個皇帝的師傅。他作為老官僚當然對科舉製度深有感情。而且在“除辮事件”之前,他本人就是古舊派的首領人物,剛剛剪了辮子轉過彎來。因此,作為內閣總理大臣的他發言時劉雲文易不禁微微色變。不想他說:“知足以知世變者,類能采天地調陰陽,參酌古今之宜,而不為物所囿,治世宜然治身亦然。”他還自謙道:“臣雖粗通國學,未能窮日本事,無論西方。新政之事,不敢妄草。”因此,“當舉通達之才,行權變之務。”
光緒下旨,“新科擢入各部,舊科擢入翰林”,算各得其所。因為“翰林”在新政後成了“社會科學院”性質的學術機關,劉雲一派對此結果本身是滿意的。
次閣部“內部起火”的一次,是十九年醫療體係的建立的方案。在打掉了古舊派“勞民傷財”等反對意見後,牛金主張建立藥廠,把醫療體係作為盈利的產業經營,財政大臣莫寧當然很支持。但是田正宏反駁窮人付不起藥費,醫療體係是富人的福利。馬豐說可以分補貼性的和較好的非補貼的兩類藥品,田正宏還是認為人的性命比錢更重要。這一次光緒皇帝更加有經驗,微微一笑,建議建立一個專門救助百姓的單位,次謀部不少官員聽到這裏都小聲說道:“醫療保險!”
退朝的時候劉雲和文易走在一起,劉雲問文易:“你對皇上怎麼看?”
文易看著劉雲半晌,最後轉過頭來:“日子還很長呢。”
“顏色之爭”中,公武派內部主要是“公”和“武”的爭論,但是針對具體的問題,不同的議題間爭論雙方也未必是壁壘森嚴。但是皇帝利用公武派內部的矛盾搞平衡,對於朝政逐漸產生了影響,似乎變得不那麼可有可無起來。
在行政上爭執不休,立法上就更是爭論激烈。先不說古舊派和地方勢力對於內閣的杯葛,就是光緒十八年一月成立的中華民主黨——中民黨內部意見也並不統一,立憲工作進行不下去,連資政院本身的存在的合法性都有問題了。但是,帝國的亂象也並不是真的象表現出來的那樣嚴重。
當時,沿海及南方各省為公武派控製,北方內陸地方,如東北三省、蒙古、新疆、甘肅、陝西、山西等則被古舊派控製,雖有地方主義抬頭,但忠君情結未變。唯有東北地區,《民族法》推行後盛京的旗主王爺和日本人暗中聯係,謀求東北分裂另立新君。雖然被次謀部破獲後,光緒圈了為首的鑲藍旗主,但東北形勢仍是暗濤洶湧。由此,光緒十九年的次謀會議終於拋棄了最後的一絲“一衣帶水”的幻想和“發展保和平,和平促發展”的一廂情願,認定了“日本亡我之心不死”,從而製定了“能而示其不能,用而示其不用”,“千日蓄勢,一朝乃發”的戰略,嚴密封鎖了軍事準備的行動,同時故意散播亂象,給日本以充分幻想的空間,以求最後一舉改寫曆史的結局,讓鐵和血為中國的崛起祭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