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請看這裏,這條北起北冰洋、南抵哈薩克草原,綿延兩千多公裏的綠色長條,就是分隔歐亞的烏拉爾山脈。再看這裏,這條起自烏拉爾山脈東南坡,蜿蜒兩千多公裏注入裏海的藍色線條,便是同樣分隔了歐亞的烏拉爾河……”
“這些我都知道,直接說重點。”
新華宮承憲廳,一間被預製板分隔出來的房間中央,擺放著一座高低起伏的巨大沙盤。
沙盤四周,十幾個身著齊膝短裙製服的少女,正三三兩兩地彎下腰,用特製的夾杆往沙盤上放置各種標示。
沙盤一側,身著大元帥製服、雙手拄著軍刀的攝政王劉平,剛剛不耐煩地打斷了總參謀長梁天河的介紹。
梁天河歪歪頭,自顧繼續道:“從烏拉爾河口沿裏海東岸南下,到裏海南岸的恩澤利港為止,又是一千多公裏的海岸——不,嚴格來說,是湖岸線。”
“以上三段,就是當前敵我暫時相持的歐亞戰線,加起來差不多有六千公裏。”
劉平皺了皺眉,卻也並未追究,任憑梁天河捧著文件夾照本宣科。
“在這條戰線東麵,包括東歐戰區的北方、中亞、裏海三個方麵軍,以及西伯利亞、中亞兩個守備區在內,我軍總共部署了五十三個步兵師、十九個裝甲旅、三十二個騎兵旅,以及六十八個航空中隊,加上各級直屬、配屬部隊,按正常編製應有一百五十萬人、四千八百門大炮、兩千部戰車跟七百架飛機,實際上多有缺編,在編員額不超過一百三十五萬人。”
“其中,預定參加這次‘安西’作戰的,共計四十二個步兵師、二十九個騎兵旅,以及全部的裝甲跟航空部隊。截止前天,也就是9月11日,實有兵力一百零五萬人,以及三千三百門大炮、八百部戰車跟五百五十架飛機。”
“維持這支大軍的主要交通線,是兩條運行裏程達到兩三千公裏的單線鐵路。從國內的軍事工業中心,到這兩條鐵路的轉運站之間,又另有兩三千公裏的鐵路裏程。”
梁天河念到這裏,放下文件夾,雙手比劃著強調道:“舉例來說,一箱產自北洋重工天津機器局的炮彈,在裝進火車車皮之後,要橫穿差不多整個亞洲,行駛五六千公裏。中間時不時得停下來,給車頭加煤加水,避讓返程的列車,等待鐵軌、橋梁、涵洞的臨時維護,加上其他雜七雜八原因造成的延誤,往往需要一個星期到半個月,才能抵達距離前線還有幾百公裏的臨時終點站。”
“運氣好的話,這箱炮彈在車站貨場裏堆上十天半個月,就能裝上一列礦山用的輕便小火車,或是一部快要報廢的卡車,或是一輛馬拉的平板大車,再花上兩三天、有時甚至是整整一星期,才會最終送達前線。”
“況且,西伯利亞跟中亞本來就人口稀少,戰前兩地人口加起來不超過一千五百萬人。由於環境惡劣、開發困難,各種軍需物資的產量十分有限,加上開戰後俄軍的堅壁清野政策,嚴重破壞了當地的工農業生產,給我軍的就地征集、以戰養戰工作帶來了極大困難,相應地也就加重了我軍交通線的壓力——
“以官兵的口糧為例,七成以上需要從國內調運,而軍馬飼料中的穀物跟豆類部分,通常隻有不到一半能夠就地解決……”
劉平聽到這裏,目光從對麵那幾位被稱為“標圖員”的製服少女胸前迅速麻利地一閃而過,與此同時,臉上拚湊出一副哲學性的嚴肅,又一次打斷了梁天河:“夠了,這些本王都有所耳聞,還是說說俄國人那邊的情況吧。”
梁天河眯了眯眼,也許是本來就說得差不多了,也許是不忍繼續挑逗攝政王的耐心,總之他一邊點頭稱是,一邊抓起根一人多長的細竹竿,在足以容納百人聚餐的巨大沙盤上費力地揮舞。
“戰線的西麵,俄軍部署有烏拉爾、伏爾加、高加索三個方麵軍,估計有三十二到三十五個步兵師,八到十個騎兵師,三到五個裝甲旅,按正常編製應有八十到九十萬人,配備大炮兩千餘門、戰車兩百多部,飛機兩百餘架。”
“俄軍的主要交通線包括多條橫向及縱向鐵路,以及由運河聯係起來的伏爾加河、頓河流域的內河航運體係,其主要軍工基地跟接受外國軍事援助的港口,到前線的鐵路裏程不過一兩千公裏,列車可以直通前線,理論上來說,增援補給的效率應該遠勝於我軍。”
“況且,這些鐵路沿線的人口遠較西伯利亞跟中亞密集,經濟更為發達,工農業生產也尚未受到戰爭的直接破壞,有利於就近征集人馬跟糧草……”
劉平提起軍刀,包裹著金銀鑲片的刀鞘頂端在打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清脆地敲擊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