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我疲憊不堪地回去,妻接應了我,如此忐忑不安地度過了一個夜晚,第二天,聽到了一個更加驚人的消息!族長被害!我忙不迭地穿衣跑過去,族長門口聚集了不少人,一一被拒在外頭,裏麵四大長老都焦急地四下裏亂走,看到我來了,放了進去。
現場比我想象的還要慘不忍睹,除了族長,同時遇害的還有族長夫人。族長依舊是被掐死,舌頭拖出,眼珠暴凸!族長夫人我不方便檢查,但是看她頸部沒有傷痕,竟然是教活活嚇死的!若是殺人,也不至於如此,有什麼東西,竟然可以嚇死人!
長老們更是焦急,年紀最大的東長老終於下定決心對我說道:“族長不幸身亡,從此我們一族沒了主心骨。”
我說道:“此刻非常時刻,請推選有賢能的人士,當選我們的族長!”
東長老說道:“不錯,我們商量之後,一致認為:年輕一輩當中,屬你元應年紀最大,輩分最大,為人穩重,人緣頗好,又留過洋。所以,請你繼任族長一位!”
我愕然,四大長老聚在一起,原來是為了這事!平時四大長老並不涉及任何事體,除非是遇到族長選舉或者事關羅氏一族的大事才商討。我思慮片刻,在這個危機時刻,需要的是穩定人心。因為我作為一個醫生,平時村民族人多半對我敬畏有佳,我說的話他們還是肯聽的。我也不是迂腐之人,當下就應承下來。非常時刻容不得繁文縟節,和族人們一起到了祠堂,拜祭了先祖之後,便正式繼任族長一位。
雖然繼承了族長一職,我更是憂心忡忡,現在肩膀的上擔任的職責不一樣了,而眼前正是羅家麵臨的最大危機!目前毫無頭緒,我隻能吩咐族人加強戒備,小心謹慎。
我向族長家裏其他的人員詢問昨晚的情形,說道三更半夜,忽然聽到哢嚓哢嚓門窗破裂的聲音,然後就是族長的怒喝一聲,族長夫人慘叫一下。眾仆人嚇得膽戰心驚,不敢過去查看,直到東方曉白,才有膽大之人,戰戰兢兢地跑出去,叫了巡查的武裝族人過來,發現族長夫婦已經命喪西天了。
我暗叫可惜,若是當時及早發現,說不定能夠找到凶手的什麼線索。殺人現場除了一些打爛的木頭窗戶碎屑之外,就是一排排亂七八糟的腳印。他們到底不知道現代偵探之術。我吩咐下去,以後若是再次有殺人事件,不許無關人等胡亂靠近!
晚上直到深夜,我還遲遲不敢入睡,妻過來勸慰我上床。她知道我當上族長之後,絲毫沒有一絲喜悅,在這種危機的情況下,更大的權力意味著更大的危險!妻不是一般的農婦,乃是大庸縣一戶前清秀才家的小女兒,知書達理,曉得個中的厲害。我擺擺手,心中一直有一種預感,既然凶手跟著元信他們的屍體進入羅家村,每夜都在作祟,那麼今天也必然會有所行動!
屍體!
我突然靈光一閃,我們怎麼疏忽了屍體呢?我聽說江湖上有種神奇的武功,可以屏住呼吸,降低心跳,宛如死去一般。而我在東京帝大念醫學的時候,也學過一些特殊的藥物可以偽裝成為死人!莫不是敵人借助屍體混入村子裏麵,然後每天晚上出來動作!
我正要外出,忽然有個精壯的族人慌慌張張地跑來報信:“不好了,族長!東長老一家都遇害!”
我大吃一驚,失聲叫道:“什麼?”然後趕忙冷靜下來,命令道:“馬上派遣一隊人去祠堂,看住那些屍體,一具不許多,一具也不許少。其他叫上幾個族人,隨我去東長老家!”
族人應聲退下,我帶領幾個武裝的族人快速去東邊。既然是東長老,當然住在東麵,我們一族按照方位居住,我住在靠近西邊,所以費了不少腳程趕到。現場已經被那些武裝的族人按照我的吩咐隔離。
我快步上前,通過族人的封鎖線,到了東長老的房間裏麵。東長老有一妻一妾,但是沒有子女,一家僅有三口人,如今都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業已絕命。凶手還是同以前一樣的手段,破窗而入,再一一掐死三人。比較不同的是東長老為人戒心很重,所以連窗門都是以鐵柵欄封閉,居然被絞開一個大口子。我上前看去,沒有器械工具施用的痕跡,此人的氣力好可怕!
我問道:“是何人最先發現的!”
族人中畏畏縮縮地站出一個背槍的黑衣男子,約莫四十出頭,臉上顯出辛苦生活的老態。我先前作為醫生,給村子裏所有人都治病過,一一記在心裏,當下沉思回憶說道:“你是……貞桐叔!”
貞桐尷尬地笑笑:“族長大人,不敢不敢。”
他雖然年紀輩分比我高,但我是屬於嫡係,他是遠房偏支,加上我新任了族長,所以一稱呼叔他就慌忙回絕。
眼前事情重大,我也不在小處浪費時間,說道:“那你說一下!”
貞桐慢慢敘述,此人沒有讀過書,口吃卻相當清晰:“那時……約莫是亥時三刻,我正和大兒子元相兩人一組,在街道上巡視。忽然,聽到東長老家傳來桌椅破碎之聲,女人慘叫之聲,我大駭,說不定又是那血衣夜叉……”
“等等,夜叉……你剛才說什麼?”我打斷他的話。
“哦,那是自古相傳,在我們先祖遷到這裏來的時候,有血衣夜叉作祟!”
我也模模糊糊聽說過,早年先祖西遷到湘西的時候,與當地土人紛爭甚是厲害,械鬥不已,流傳到日後不免夾雜了部分荒誕不羈的事實,我沒有多加理會,心想若是稱呼此人為血衣夜叉,倒是不為過。
貞桐借著說道:“我和元相慌忙取下槍潛行,果然看到東長老房中人影攛動,忽然一條黑影直挺挺地撲了出來。我大駭,舉起就是一槍。元相則是立即敲鑼,召喚眾人。”
我問道:“打中了沒有?”
貞桐得意地笑笑:“不是我吹牛,單是論槍法,我當是村中第一人。不過,雖然打中了,他好像跟沒有事情一樣,一跳一跳地逃走了!”
我讓貞桐指向夜叉逃逸的方向,眾人提著馬燈追偵巡過去,果然見到了點點滴滴的血跡。我見那血跡異常,小心翼翼地拾了一條樹枝,沾血提到鼻子前,邊熏邊細細查看。按理說這夜叉逃亡不過半個多小時,血液應該新鮮,然而眼前的血仿佛是死了好幾天的屍體身上抽出來一樣,散發著一股死人獨有味道。
我丟下樹枝,帶領眾多全副武裝的族人循血跡追蹤過去,逐漸接近祠堂,我冷冷一笑,果然如我猜測的一樣。夜叉啊夜叉,我倒是想看看,你究竟是什麼貨色!
先前我命令在祠堂前守衛的族人上前打招呼,我問道:“可否有放出去一個人?”
那族人恭恭敬敬的說道:“回稟族長大人,我們守衛片刻,沒有一個人進去,也沒有一個人出去!”
“那好,把祠堂大門打開。鄉親們,給我把槍預備好,那殘害我們多人的刺客或許就在裏麵!”
頓時族人們如臨大敵,紛紛上好槍栓,那些本來來看熱鬧的則馬上退到一邊。我也向一個族人要了一把小巧的勃朗寧,握在手裏。在日本時候,我練過射擊,槍法不錯。緊張地看著兩個族人打開大門,唯恐夜叉立即暴起傷人!
嘩啦!望著黑洞洞的祠堂深處,仿佛有一頭怪物張開著大嘴,伺機吞噬人類。
“砰!”
不知道哪個族人緊張過頭,不小心扣動扳機,打出一槍,擊在石牆上,亂石飛濺。
我背後立時冒出一身冷汗,然而期待中的夜叉並沒有出現,莫非是怕我們人多勢眾?我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一揮手,帶領幾個膽大的族人,前麵挑著馬燈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