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紅英也真爽快,說道:“很好。”手腕回抖,寶劍若一隻活物斜行上飛三尺,然後穩穩的回落入她的劍鞘。
楚紅英右腳尖輕踏雪地,人若一隻燕子飛出。石華文假裝笨重,邊奔邊道:“累死小爺啦!累死小爺啦!”楚紅英也不管對方忽悠自己,扭過頭來,朝著石華文擠擠眼睛:“如果你追不上本姑娘,你就是笨小爺!”
石華文邊追邊喘著粗氣:“女俠,如果我石某能夠追上你呢?”
楚紅英調皮一笑:“那麼你就是不笨小爺但卻是一頭比我還快的蠢馬蠢驢兒!”
楚紅英戲弄了石華文一回,心內一歡,雙臂張起,不停的劃動空氣,腳尖點著雪地時,又加了把勁,不由的速度更快,石華文漸漸變成個灰點。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楚紅英來到一村莊,由於鄰近春節,家家戶戶都在打糍粑或是宰牛殺豬屠羊。一般農村,年味特別濃,楚紅英不由回想起小時雖貧困,可隱居民間的父親楚百裏人卻本分,每年也會將家裏辛苦喂養的一頭牛或一隻豬殺來過年,那時她覺得其樂融融。
可有一年,家裏來了一人,這人就是“玉關門”的紅衫杏,她不知使什麼媚術,讓楚百裏魂不守舍,最後跟隨紅衫杏,投降了吳三桂,做了清廷鷹犬。
楚紅英愣神當兒,不知哪戶一頭大肥豬在被殺時,掙脫逃出來,奔近楚紅英身邊,她也無心去做迫使大肥豬停止前進的舉手之勞。好在石華文從天而降,左腳倏出,按住大肥豬,大肥豬再也動彈不得半分。
片刻,從一裏弄奔出幾個壯漢,有的拿長棍,有的拿絆繩,有的嘴裏吆喝,待看到有位勇猛壯士助了他們一臂之力,立即大聲喝彩。待他們過來按住大肥豬,捆住豬腳,抬進裏弄後。一胖員外走過來,朝石華文一抱拳:“壯士,何不隨我進屋吃吃‘泡湯’?”原來,南方農村有習俗,殺了年豬或年牛年羊後,族人或要好的都受邀前往這戶人家吃“泡湯”。
石華文道:“員外,吃‘泡湯’的事就免了,我們還得趕往梅花林安葬陸前輩以及幾位江湖上的朋友。”那個員外聽到這兒,“啊”的一聲睜大眼睛,不敢相信這是事實,過得良久,才哽咽著道:“你說的可是‘飛天女俠’陸菊霜?”“是她。”“陸女俠還欠著我李員外一餐酒飯呢。”李員外眼裏淚水充盈。原來,兩年前李員外遇到一股江湖大盜,家中金銀糧食被掠盡,所幸陸菊霜出手,才將那股盜匪除掉,奪回金銀糧食。李員外感激之故,與陸菊霜成了朋友。
李員外趕緊叫來幾個壯漢,拿著鐵鍬鋤頭,跟隨石華文楚紅英來到梅花林幫忙安葬陸菊霜和楚紅英手下,陸菊霜安葬在梅花林,楚紅英手下安葬在梅花林外。
忙活了半天,墓成,李員外親為陸菊霜的石碑臨時寫了“烏江飛天女俠陸菊霜之墓”幾個豪放大氣的文字。並表示,過完年,就會給陸菊霜和幾名江湖義士立六合碑。楚紅英也在自己幾名手下的臨時墓碑寫下“江南六義士之墓”幾字。
事情一了,楚紅英吩咐李員外代為看管梅花林,自己返回南京,向弘光帝複命。
這次,石華文不再跟著楚紅英,楚紅英反而覺得有些孤獨落寞。
一天,楚紅英來到一名叫興安的小鎮,有些餓了,走進一家寫著“太白遺風”的客棧,可一邁入就覺得氣氛不對:樓下兩張桌旁都端坐著武林中人,靠窗的一張桌子坐著三個和尚,另一張桌前端坐著四個道士,他們雖都是出家之人,卻不避葷腥,並不時警惕二樓動靜。而在客棧二樓,卻聽得一陣洪亮啼哭,一女子在不停的哄勸。楚紅英知道是一樓的和尚道士在相脅二樓的人,不由義憤填膺,輕邁步伐,往樓上走去。
“停住!”一個胖和尚手端酒杯,手指輕彈,那隻酒杯就若離弦之箭,射向楚紅英的腳踝。
楚紅英早已伸腳往前,向那隻酒杯一勾,以一種巧勁卸掉酒杯來勁,而酒杯竟然牢牢的粘在楚紅英鞋麵,滴酒未落。
“有些本事。”那個胖和尚方麵大耳,說起話來粗裏粗氣,猶如在甕裏說話。
楚紅英腳麵一送,那隻酒杯又被送到和尚嘴邊,和尚咬住酒杯,仰脖一喝,然後以河南話道:“先幹為敬。”
楚紅英再次邁上樓梯,這一次,卻是方麵大耳的和尚旁邊一位年青和尚揮起一鞭,卷向楚紅英右腳,楚紅英長劍一拔,削向襲來鞭梢,但聽得“錚”的一聲,長鞭原來是純金打造,不怕劍削,仍然徑朝楚紅英襲來。楚紅英也真不愧陸菊霜的弟子,長劍幾繞一送,那鞭梢便被纏繞在了木梯鐵扶手上,然後她不迫不急邁到二樓。樓下的和尚覺得顏麵盡失,望著另一桌臉色相輕的道士,心裏很不是滋味,竟然連吃酒飯的事都忘了。青年和尚一使鞭首的勁,竟然將樓梯扶手扯斷一截!店小二見了,知道武林中人得罪不起,一個勁兒說:“請個木工修了就是。”青年和尚嫌他多嘴,瞪他一眼,他立即噤若寒蟬。
來到二樓,楚紅英看到一壯漢頭戴鬥笠,一身白袍,全身傷痕累累,他右手拄刀,刀尖刺在一張條凳兒上,顯在喘著粗氣。當他望著楚紅英時,眼裏閃出一絲寒人的光芒。另一位女子頭戴紅帕,模樣兒極為水靈,懷中抱著個三四歲哇哇哭的男孩,女子一見楚紅英,“嗯”的一聲,左手輕揚,往楚紅英飛來一陀螺般旋轉的鏢,那鏢一圈精鋼,圈外鑲著一圈利刃,能轉向攻擊,實是件厲害之極的兵器。
楚紅英長劍倏遞,將那隻鏢兒中心刺中,鏢兒旋了幾下,終被楚紅英以內勁逼停。楚紅英嬌斥一聲,說道:“這位大姐,怎麼不分敵我?”女子全不理會,左手伸手入懷,又要發射鏢兒。壯漢伸手按住女子的手:“別發鏢,是自己人。”話音未落,楚紅英已經將劍刃上鏢兒淩空送回給女子。也奇怪,那個男孩看到楚紅英,竟然轉哭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