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個人,嘴上放下的事情,往往在心裏越加的重視。她恨這裏,恨它的輝煌,恨它的銅臭味,恨它所有的一切。是它毀了她的家,那麼在今天,她也要親手毀了它。
淚滴落在文件上,她起身走到窗戶前,再看一眼著細如螞蟻的街道和車輛,以後,再也不可能在這個高度俯視了。
澳門那邊說吳馳已經回來了,卻遲遲沒有來找她,就像消失了一樣。事情的發展似乎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她微微蹙眉,覺得心口痛。
門被打開了,艾莉驚慌失落地跑進來,後麵跟著幾個穿製服的人。
沫兒調整了呼吸,笑著轉過身。
“馮總,他……他們說……”艾莉吞吐著說不出話,辦公室外擠滿了人。
“馮詠曦是吧,法院接受了你的破產申請,鑒於你們公司規模巨大,我們是法院派來的清算小組,從今天起,公司裏所有的一切沒有經過我們允許都不可以隨意處分。”製服男嚴肅地說道。
沫兒坐在辦公椅上,“辛苦你們了。”
“鑒於工作,我們必須取些資料回去研究。”
“隨意。”沫兒笑著,“艾莉,給幾位先生倒茶。”
艾莉聽得一愣一愣地,“馮總。”
“你別慌,告訴外麵的人,我已經算過了,稍後你讓大家去財務部領最後一份工資,過不久你們應該都可以收到薛氏的聘書。”沫兒說道,“我答應過大家,絕不會讓他們失業的。”
艾莉滿眼淚花,“我們都安頓妥了,你呢?你怎麼辦?”
沫兒笑,“傻瓜,別胡亂擔心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好了,快出去倒茶吧,做好你在馮氏的最後一個工作。”
艾莉含著淚點頭。
記者估計就要來了,沫兒拿出手機果斷地關機。
跟艾莉借了普通的小電摩,戴著頭盔開出馮氏大樓,沒有一個人發現她。
不遠處,沫兒還是停車回望,眸裏留連著的情緒難以言喻。“再見了,罪惡的源頭。”沫兒說著,轉身騎車離開。
精神療養中心,沈悠悠見到沫兒來了,高興地衝過來就跑著她不放手。
沫兒撫著她的頭,“小傻妞,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
悠悠轉頭一看,立刻驚喜地抱著玩偶,“是娃娃,娃娃。”
沫兒看著她無憂無慮的快樂,自己也變得快樂起來。兩個人竟然幼稚地辦過家家,瘋狂地玩了一回。
生活其實也可以很簡單,沫兒心想。但這個簡單的背後說要承擔的責任和壓力,卻隻有她一個人知道。
她撫著悠悠的臉,“悠悠,我要是能像你這樣該有多好啊。”
“姐姐,姐姐,寶寶哭了,你快抱抱,抱抱。”悠悠聽不懂她的話。
沫兒笑,“哦,寶寶乖,寶寶乖,不哭了,阿姨在這裏。寶寶要好好長大,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地長大。”她這番話,不知道是說給玩偶聽,還是說給自己肚子裏的小生命的。
第一時間收到了消息,葛朗坐在辦公室裏,沉著冷靜,現在她應該關了手機一個人在流浪了,他舉起酒杯,“沫兒,祝賀你,終於成功了。”
蔣倩卻是驚駭萬分的,她沒想到沫兒終於這麼做了,默默地不吭一聲,記者將馮氏圍堵的死死的,甚至‘黑格格’他們也沒有放過。她現在在哪裏?有沒有人在騷擾她?萬一撞到了肚子怎麼辦?各種擔心,她抓起包就往車庫走去。
“去找沫兒?”雷霆在沙發上問。
“恩,我去去就回。”蔣倩說道。
“去吧,也就隻有她的事情能讓你離開我。”雷霆一語雙關。
蔣倩笑,輕輕俯身吻他,“她需要我,我很快就回來。”
悠悠的病房前,蔣倩趕到的那一刻,薛之琛正站在房門外,看著裏麵的兩個孩子般的女人玩得不亦樂乎。
蔣倩走過來,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嘴角的弧度加深,兩人各自看著前方,“如果我沒有記錯,這已經是我們第二次如此站在這裏了。”
薛之琛也笑,“而且都是為了那個任性的女人。”
“你覺得她這麼做很任性嗎?”蔣倩問。
“那是她心裏的一個結,會有今天的結果,我早就預料到。”薛之琛說道。
“你不生她的氣嗎?畢竟那也有薛氏的一半股份。”
“她早就已經通過合作關係,將股份轉移到了薛氏。”薛之琛說道,“聰明如她,隻願意在自己身上犯迷糊。”
蔣倩笑,“可是馮氏的消失,對於薛氏無疑不是個沉重的打擊不是嗎?你應該也被圍剿了。”
“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人能堵得住我。”薛之琛說道,“她恨那個虛偽的世界,我又何嚐不是呢,我應該感謝她,做到了我一直想做卻不敢的事情,她要比我勇敢得多。”
“如果沫兒早一點遇到你,也許就不用受那麼多的苦。”蔣倩說道,“她的心早已千瘡百孔,再也傷不起。”
“如果我當初堅持著不放棄,也許她就不用生活得如此煎熬。”薛之琛歎道,“誰知道呢?就像沫兒說得,人生就是因為充滿了無數的未知才會讓人充滿了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