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失明後她變得少言,葛朗知道她心裏的害怕和不適應,可是她把所有的情緒都憋在了心底,他微微皺眉,擔心她再這麼下去會得抑鬱症。
“伯母帶著念念去上鋼琴班了,據說念念學會了一首歌,晚上回來要彈給你聽。”葛朗找著話題。
“恩。”沫兒應道。
“哦,倩姐說她要找個地方把‘黑格格’再開張呢,她還真是說風就是雨的性格,這幾天忙著都不見人影了。她有打電話給你嗎?”葛朗問。
沫兒點頭,“她每晚都會回來,隻是晚一點。”
葛朗愣住,她知道,蔣倩都是快淩晨了回到家,那麼,難道她一直都失眠嗎?
走了好一會兒,葛朗實在找不到話題,隻好默默地帶著她走在花園裏。
“春天了,花都開了吧?”沫兒忽然問道。
葛朗點頭,“是啊,紅的、黃的、白的可多了,今年雨多,花都長得很好,後院的油菜花也開了。”他故意避免了很多敏感的字眼,小心地說著。
沫兒笑,“真好。”
“我都把它們錄下來了,像那天的日出,等你好了我們一起欣賞。”葛朗說道。
沫兒收起了笑容,沒有作答。
“明天早上,我約了美國的眼科醫生……”
“連城,放棄吧。”沫兒說道,“這幾個月,我們看了那麼多的醫生,這是命,我認了,不要再為我浪費錢了,好嗎?”
葛朗蹙眉,“放棄,怎麼可以?醫生都說過了,你隻是因為視網膜意外脫落而導致的失明……”
“我已經進行了視網膜移植手術,可是還是看不見不是嗎?”沫兒說道,“放棄吧,我知道,我們也沒有太多額外的資金了,何必浪費在這上麵呢。”
“這一次美國的醫生看了你的報告懷疑你是因為腦中的血塊壓迫了視神經而導致的失明。我們還有希望的,不是嗎?資金的問題不需要你擔心,我來解決。”
“你怎麼解決?”沫兒問道,“我隻是瞎了沒有聾,葛氏在準備申請破產了是不是?你不要騙我。”
葛朗沒有作答。
“連城,我知道你對我好。”沫兒說道,“可是之前為了念念的官司,之後又為了我的眼睛,我已經讓你負擔太多,欠你太多了。”
“沫兒,這些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你並沒有欠我什麼。”葛朗說道。
“沒有嗎?葛氏落成這個樣子跟薛之琛一點關係沒有嗎?還是他起到了主導的作用?你要不是為了照顧我,葛氏會這麼快就走到死胡同嗎?”沫兒厲聲問道,“這些,都跟我沒有關係嗎?”
葛朗緊蹙眉頭,“不管怎麼樣,眼睛我們一定要看。”
沫兒也蹙眉,“眼睛是我的,我說不看就不看。”
她甩開葛朗的手,徑自往前走。
葛朗看著不放心又上前攙扶她。
沫兒任性地甩開他的手。
葛朗再一次扶著她。
沫兒又甩開他。
這樣一次又一次的輪回,葛朗隻好在她身後寸步不離地跟著她。
“小心。”
忽然沫兒沒有能避開身前的一條溝踩空了跌下去,葛朗即刻上前抱住了她。
兩人一起重重地跌在地上。
“赫,連城,連城,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沫兒緊張地摸著葛朗。
葛朗蹙眉,他看了看手肘上長長的裂口,血已經在往外冒。
“沒事,我很好,很好。”他鎮定地扶起沫兒,安撫著她,“你呢?讓我看看有沒有傷到。”
“我沒事,對不起,對不起。”沫兒一個勁的道歉,“你真的沒事嗎?”
“傻瓜,真沒事。”連城伸手捋了捋她的發,他檢查了一遍才放心地說道。
“那,我們到亭子裏坐坐吧。”沫兒說道。
“好。”葛朗咬牙忍著痛,上前扶著沫兒。
直到扶著她坐下,他才開口,“我去一趟洗手間,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
“恩。”沫兒點頭。
葛朗走遠了,沫兒轉頭麵向遠處,感受著花香撲鼻而來,還帶著血腥味。
是的,她聞到了,聞到了連城身上的血腥味,她知道他受傷了,可是她卻裝作不知情,她看不見了,麵對所有的欺騙她隻能選擇相信的,與其如此,她真的希望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不到十分鍾,葛朗就輕輕地坐在了她身邊。
這一次,是藥味和紗布的味道,她知道他已經做了簡單的護理。
“在想什麼?”葛朗看著她問。
沫兒依舊看著遠方,“你真的一點不怪倩姐嗎?”
“什麼?”葛朗問。
“葛氏在歐洲的生意,雷霆一直幫著薛之琛,可以說,葛氏走到今天的地步是雷霆簡潔造成的。而雷霆的事情,倩姐不可能不知情,你真的一點都不怪她嗎?”沫兒問道。
葛朗看著沫兒,聰明如她,什麼都瞞不了她。
“所以呢,我應該怎麼怪她?趕她走嗎?”葛朗笑道。
“我很好奇,你是怎麼做到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心無芥蒂地對她好,談論她的事情。”沫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