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桓會把這件事情辦好的，涵兒別操心。”他微微一笑。
他牽著我的手，把我帶到了書案前。
“幫孤磨墨，還像以前那樣。”他扶著我坐下，便指了指那方硯台。
我漫不經心地磨著，心裏五味雜陳。
隻見他提筆在鋪陳開的白紙上寫下墨黑色的“曹昂”二字，悠然寫著，卻是邊寫邊收斂了笑意。
隨後，他喚來奴仆，緩緩道：“把這紙交與子桓。記住，紙在人在……”語氣隻愈發低沉。
“諾！”我看著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的奴仆，隻感覺渾身戰栗。
他還是我之前認識的曹操麽？
假如是曹昂，曹昂不就是當時因張繡突然襲擊，與大將典韋一同戰死於宛城的麽？難道曹操是想借曹丕之手逼死張繡？
居然用這麼輕鬆的方式，就結束了張繡的性命。還讓曹丕得了個重兄弟的美名？
“涵兒。”他的聲音響起。
“啊，啊！”我還迷惘著，一時回不過神來。
“為了你，我已經折損了一員大將了。”他貼了過來，在我耳邊呢喃著，“所以涵兒，這隨軍的途中，可別亂跑咯。”說完，他便不懷好意的笑了。
“涵兒遵旨。”我老老實實地回答。“司空，如今我們在哪兒？”
“這裏是易縣……”他長繭的指腹摩挲著我的臉頰。“至於你就要一直跟著，吃些苦？”
“嗯……嗯……”我木訥地說不出話來。
易縣？易縣在哪兒？
我所能想到的易縣也隻是永寧山下的清西陵，那麼如今是在河北境內了！曹操之前接受董昭的建議，動用大批民工開鑿的平虜渠和泉州渠，應該就在這附近。這兩條水渠利用當地的河流走勢，形成貫通南北的水道，不僅可以解決當地農業灌溉，最緊要的還是解決遠征中緊迫的軍糧運輸問題。
“發什麼楞呢？”
“接下來的一路定不好走。等接濟的糧草到了，司空不妨將輜重能棄的都舍棄，輕裝上陣。殺蹋頓個措手不及。”
“前路崎嶇，你好好歇著罷！”聽完了我的話，他臉色略見低沉，清了清嗓子，他冷冷丟下一句話便拂袖離去。
怎麼變臉比翻書還快呢？以後還是少發表意見好了，特別是對於這種古代的大男子主義者。
此後，曹操雖然對我關懷備至，但對於行軍之事對我絕口不提。隻在全軍下令，留下輜重，輕裝疾進。
淅淅瀝瀝的雨點拍打在營帳頂上，我默默地坐在床榻上擺弄著袖口的花樣。
曹操本來計劃著從無終沿著渤海，取道山海關一線前進。說到山海關，大家至今還津津樂道的就是吳三桂了。還有金庸筆下的韋小寶……
由於此時正是雨季，雨水漸長，連日大雨不止。
無終卻還正好處於濱海地區的低窪地帶，這雨一下起來，立即大雨橫流，道路積水，爛泥淤積。淺不通車馬，深不載舟船。別說行軍了，即使普通出行都是十分困難的。
連日的停滯不前，不僅給軍心帶來動搖，連臨邊的一些烏桓小部落那邊都得知了曹操的計劃。不僅在險要處一一設防扼守，還時不時來場遊擊戰。
曹操更是頭疼得幾日未合眼，我雖然對他沒好感，但畢竟是和他站在同一戰線上的。出謀劃策之事輪不上我，隻能把他侍候得順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