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西地區是個沿海地區,作為地理上來看,是聯係東北地區與中原地區的交通要道,作為人文上來看,正是中原文化與邊疆塞外的聯係點。
雖說在現代是個經濟欠發達的地區,但在古代來說,這個東北地區較為古老的都城所在的區域還是比其餘地方更顯繁榮。
八月份,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為霜。這個時節的遼西風情顯然令人心曠神怡。
“小心著涼了。”我看著尚有餘溫的鬥篷裹在身上,不覺回頭。
“謝謝司空。”我轉頭微微一笑,以示感謝。
“遠處便是白狼山了。”他緊緊擁住我,溫柔道
隨著他的手指引的方向,陰雲籠罩,細雨霏微的遠處,白狼山淹沒在雲霧之中。隱隱約約,層出疊嶂。遠遠望去,讓人感覺罩了層麵紗般神秘。
“離柳城尚有二百來裏,涵兒便在這安營吧。”他軟語道。
“司空是要……”我正想趁他戰前殺敵之時出營看個究竟,他卻讓我留在這兒安營紮寨?
“烏桓軍應該就要前來,為了你的安全。”他眼神中略過一絲不安,隨即握住我的手。
“涵兒會在此恭候司空凱旋。”我低頭說道。
此次曹操對我的防備甚於從前,不僅有專門的守衛看著主營,連我接觸的任何一人都是從不主動開口說一句話。我知道郭嘉一定就在軍中,可惜咫尺距離卻有如天涯。
曹操啟程不下幾日,就聽聞蹋頓、袁尚、袁熙慌忙與遼西單於樓班、右北平單於能臣抵之等,集合烏桓騎兵來迎戰。
交戰的地點正好就在那時我倆眺望的白狼山。
前線的消息零零散散傳來,隻聽聞曹操臨危不懼,登高觀察,結集兵力齊攻烏桓騎兵右翼。騎兵們都被震懾,蹋頓也因身自臨陳,被斬獲於馬下。此戰大獲全勝,歸降者達二十餘萬口。
三日後,曹操下令坑殺烏桓部及其附屬部落三十萬人眾。
得知這個消息,我腦子嗡的一聲,積壓的已久的情緒就要爆棚。他真是瘋了,這樣都要堪比日本人的大屠殺了!
“我要見司空。”我冷言冷語地對身邊的守衛說道。
“夫人,司空尊駕仍在柳城。”他恭謹地說道。
“我要見司空!”我的臉色遽地一沉,大聲喝道。
“我可以帶你去。”隨著門簾拂動,一個高大的身形慢慢靠近我。
“三公子!”守衛立即跪下行禮。
三公子?他是曹植?
之前隻在宴席中見過幾麵。不想他已長成翩翩少年。十六歲的曹植首次乃是出征,見他這般劍眉俊眼,文質彬彬,轉念想起謝靈運的“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獨占八鬥”。如此俊朗聰慧的男子,怎麼都與史書上那個行為放任,不拘禮法的曹植掛不上鉤。
“見過曹三公子。”我也矮身行禮。
“你若是也想去找父親,我可帶你一程。”他胸有成竹地說,“不過,你還是換了身男裝罷。”
“諾。”我見他如此豪爽,便一口答應下來。
“你就是父親新納的夫人?”與他同乘一騎實屬逼不得已,我騎術經過多年荒廢早已不濟,他才十六歲卻比我還高半個頭,我隻能服從。
“小女子哪有那般好命。”我撇撇嘴笑笑。
“莫不是父親大人隨軍的戰地夫人?”他輕笑問道。
“戰地夫人……”他略帶調笑的話語聽得我極不舒服。
“戰地夫人,即使再好,不也就是個妾。”我笑了笑,打趣回去。
“哦?”他糊塗道。
“小女子胡言亂語,不作數的。也望三公子別往心裏去。”要說到妾,他的母親卞夫人曾幾何時不也是妾室,這種大逆不道的話還是少說為妙。
他見我如此,便賠笑著道“妾室也好,正妻也罷。隻要是心愛的女子,就該真心待她。這點父親大人可就沒有我做得好了。”
“能說出這般不羈話語,想必司空對你的寵愛也是無以複加?”我陪笑道。
“說到寵愛,環夫人的曹衝又何?環夫人母憑子貴,榮寵更甚呢。”他自顧自叨念著,恍然間又道:“不提環夫人了,父親對你定是更好吧,居然帶著你出征!”他溫柔笑道。
“別又繞到這件事兒上,換一件。”奔馳的馬上帶來淩冷的空氣,我不由得打了個寒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