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臉無奈:“輜重都在前頭丟了……食物早在兩日前就沒了……”
其實我也早感覺到餓了,隻是曹操都沒發話,大家也不敢提食物的事情。可是如今卻是在行軍,還是這麼寒冷的天氣,餓著真不好受。
曹操默默接來守衛撿了的柴木,在床鋪邊點了篝火,暫作取暖。
小小的溫暖卻抵擋不了風雪的加劇,凜冽的寒風夾雜著雪不斷順著起伏的門簾打進來。
“穿得這麼單薄。”我用熱水敷上曹植的額頭,再把身上的披風取下,披在了他身上。
曹操沉思半刻,微微斂起關懷之容,臉色愈加難看,持起長劍,就要往外走。
“司空,你要做什麼?”我起身詢問,他身上的肅殺之氣令我震懾不已。
他不會是要把指路的和管糧草的都殺了吧?
“父親……”床榻上的曹植見狀就要下床。
“別衝動!”我臉色鐵青,伸手扯住他的寬袖,叫侍衛扶住麵色蒼白的曹植。
營帳中無人敢作聲,隻能聽見帳外的風雪聲在呼呼作響。
曹操臉色微硬,目光掃過曹植,最終落在我身上,嚴肅地看了我一眼。我一怔,不由得鬆開了手。
他見我遲疑,便也一個箭步,撩開門簾步入風雪中。
我懊惱自己居然這麼沒骨氣地鬆了手咬咬牙徑直跟隨他衝了出去。
零零星星的雪沫子迎麵打在臉上,漫天如柳絮亂飛擾人視線,我慢慢摸索著往前行,隻聽見拐角處傳來驚呼聲。
仔細一聽,是一名男子聲嘶力竭喊著:“司空別,司空!”
急忙朝那邊走去,腳下打滑,一個趔趄,才站穩腳跟,卻立即嗅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我心裏一沉,完了完了,又造孽了。
走得越近,血腥味便越濃。我在現代就是暈血之人,雖然上過幾次戰場,但不是打醬油就是被保護得穩妥,這麼濃重的血腥味真讓人作嘔。
鮮血淌了一地,我小心翼翼地邁上前去。
“何人!”突然,寒氣逼人的長劍橫貫在我麵前,我嚇得一縮,不敢直視。
“子和,住手!”隻聽見曹操怒吼道。
我驚駭的抬起頭,卻見十米開外,地上橫躺了一具馬屍。
曹操持劍站在馬屍體邊上,而我麵前的這位是……曹純?
曹純,是曹操從弟曹仁之弟。他還有個更大名鼎鼎的身份:曹操部下精銳部隊“虎豹騎”的統領者之一。
虎豹騎是曹操手下最為器重的一支精銳騎兵,之所以稱其為“虎豹騎”是因為他們的戰鬥力極強,作戰時像虎豹一樣勇猛。這支部隊的成員皆是百裏挑一,誇張一點來說,在普通部隊中可以擔任將領的人在“虎豹騎”中僅僅是一名普通的士兵。他們的戰功也是赫赫有名的,其一,在建安九年,南皮之戰中,袁譚便是死於曹純所率領的“虎豹騎”之手。其二,剛剛結束的戰役中,又是曹純率領“虎豹騎”在戰場上斬下烏桓單於蹋頓的首級。
“你們居然殺馬?”我大駭,驚道。
“這可是白鶴,白鶴啊!”曹純怔怔出神道。
曹操眉間隱有憤色,道:“僅是一匹馬而已,涵兒驚呼也就罷了,子和你來,與我分馬。”
“司空……”曹純咬一咬唇,猶豫不前。
“虎豹騎操練得是好,與任何東西相比,都不足人命可貴!”他斥回去,掏出貼身短刀開始分割馬肉。
“諾。”曹純默默,挽了袖子便上前去。
“這裏天冷,你趕緊回去看著子建。”曹操抬起頭,對我淡然一笑。
“諾!”我忍住胃裏的抽搐,隨手挽了散亂的發髻鄭重其事地回答道。
我剛準備離去,一班侍衛發現曹操和曹純兩位最高負責人在分割馬肉,立刻惶恐地圍了上去,紛紛搶起幫手。
想紅軍長征過草地爬雪山之時,啃草皮殺戰馬嚼皮帶等等故事,以前都覺得那隻是口耳相傳的史事,離我也過於遙遠,如今自己落入這般田地,倒也覺得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