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1 / 3)

建安十三年六月,漢獻帝罷三公,複置丞相、禦史大夫,曹操當之無愧是丞相。丞相的職責,說簡單了就是協助皇帝管理一切軍國大事。

他還連日頻頻召見一個叫郗慮的光祿勳。郗慮,字鴻豫,山陽高平人。年少時,曾經從師於經學大師鄭玄,並與華歆、王朗馳名當世。建安初年的時候被拜為侍中,後又遷為九卿之一的光祿勳。光祿勳是個官職,由郎中令改置,為九卿之一,掌守衛宮殿門戶。

郗慮這人我見過一次,是在掖庭遊廊外的青石板路上。那日我見掖庭中一片明媚,感覺天氣不賴。

“秀芝,陪我出去走走。”我讓秀芝拎著我素用的蒲墊,想出去尋個安逸地方曬太陽。

素來聽說曹操對宮人管束極嚴厲,曹操也規定了自己的**眾人一律不得幹涉朝政。看書的時候聽說,即使對親兒子曹彰等人也是“居家為父子,受事為君臣”;曹植的妻子衣服太華麗,違反了自己提倡節儉的命令後盡管是兒媳婦照樣砍頭。

盡管這些事情現在尚未發生,但為了不落人口舌,我自身檢點一些也是必要的。

我沿著聽政殿外沿的圍廊走著,時不時張望著附近有沒有生人。卻瞧見遠處大殿青石台階上的賈詡。大概是剛剛下朝,一身赤紅朝服的他與幾名穿著盔甲的將士並肩而行。

這是繼那日送奉孝出征之後,第一次見他,他與幾年前看起來沒什麼差別。這些日子一直在曹操身邊,倒是也沒怎麼聽見他有什麼大動作。敢情這建安十三年真是個敏感的年份,謀士們集體韜光養晦起來了。

“國之所以治者三:一日法,二日信,三日權。”思緒還在半空中亂飛之時突然聽見曹操的聲音,我即刻收住腳步,卻已經來不及躲閃。隻見前麵廊下轉出一身絳紫壓邊的玄黑朝服的曹操,與之並肩而行的便是一名青衣書生,兩人談得熱火朝天。

“拜見丞相。”隨著我的眾人急忙跪了一地。

“怎麼?”曹操瞥見身後婢女拿著的蒲墊和書籍,柔聲道:“這是要去哪兒曬太陽?”

“恩恩。”話才開口,卻茫然被他牽住了手,攬在臂彎。

見周圍有生人,我愕然,他卻笑意盎然:“別累著了。”

“你忙去吧,別管我了。”有外人在,謹言慎行才是最好的。免得閑言閑語傳了出去,對每個人都不好。

他替我攏了攏散落的鬢發,唇角微揚:“今日文若告病,你可要回去瞧瞧?”

“那好,涵兒告退。”我回望了一眼曹操旁邊那位青衣書生,快步走去。

我轉頭低聲問秀芝道:“剛剛那個先生是誰?”

秀芝既然從司空府就跟著侍候曹操,必定知曉這個與曹操關係密切的人。

秀芝走近我道:“那是郗慮,任職光祿勳,除負責宮禁安全外,還負責培植官吏人才。”

郗慮?之前倒是沒見過,眼下估計是曹操身邊的紅人吧……但也與我無關了。

“去馬廄把我的鹿鳴牽來。”我吩咐著侍衛。自從上次郊遊之後,這匹鹿鳴便順理成章成了我的專用坐騎,這樣出行也更加方便。

仲夏時分,午間的日頭越來越毒辣。

“聽說明日丞相就啟程起許都了,今日還是不出門的好。”秀芝把出宮的腰牌和備用黃銅給我備齊。

我抹了抹額頭的汗,道:“門禁前我自然會回來的。”

在荀府的門口丟下騮馬,門房急忙為我開了門,我把馬鞭扔給門衛,急忙衝進中庭。

穿過長長的走廊,掀開簾子進書室,室內用大盆子乘著冰塊。一股清涼迎麵襲來,簾子把暑氣都隔在了外麵。隻見荀彧獨自倚在書室裏間的倚榻上,眼神渙散,隻手支著下巴歪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二兄……二兄!”我壓低了聲音說著,用食指戳了戳他。

他卻懶懶道:“什麼事?”

“丞相說你病了,讓我回來看看。”我看看周圍,斜睨他一眼,:“怎麼周圍也不見湯藥?”

他搖頭,悠悠歎了口氣道:“病入膏肓,無藥可醫。

我撅起嘴:“胡說什麼呢!”

忽然“嘩啦”一聲輕響,公達打了簾子進來:“文若他沒有生病,你放心吧。”

“那二兄是耍了小性子偷懶?”我撲哧一下笑了出來,把傅山爐中的香餅從隔火板上挑下,

道:“罷了罷了,夏天焚香不好,我給二兄摘花去吧!”

每每到夏季最炎熱的時期,閉門焚香總是弄得室內空氣渾濁,所以我總是不讚成他在盛夏焚香,而荀彧對環境的要求又極為苛刻,我試過用蘋果等水果的香氣都不見效,唯有采擷鮮花置於室內瓶中,才能勉強達到荀彧這個強迫症患者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