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三年八月,曹操才啟程征討,劉表便病亡。其幼子劉琮代位,屯居襄陽。
九月,曹操大軍到新野,劉琮投降,劉備向夏口逃竄。
十一月,曹操大軍東下,與周瑜、劉備戰於赤壁,大敗。曹操留曹仁、徐晃守江陵,樂進守襄陽,引軍北還。
荏苒時光,對於我和他,終究是錯過了,卻為我帶來了更完美的良人。我撐著手肘,閑閑地衝著茶看著郭嘉在殿外的涼亭裏教著孩子們朗誦詩經。
與其陪著曹操睥睨天下,不如陪著郭嘉砍柴織布,更何況我的郭嘉現在隻是偏遠小縣城的教書先生,不問世事。
權傾朝野?我不是武則天也不是慈禧,曹操也不是高宗李治或是鹹豐皇帝;常伴君側?我不是楊貴妃也不是張皇後,曹操也不是李隆基或是朱祐樘。他永遠不會為了我而去改變自己。
我的理想生活是,天天可以睡到自然醒,同我愛的,以及愛我的人,一起說著笑著看日出日落。
然而,與郭嘉在一起,我不用去顧忌這麼多,我不用擔心會被傷害。
因為,我的郭嘉,
他不是三國誌後漢書裏寥寥幾百字的郭嘉;
他不是漫漫曆史長河中那被後世盛讚的鬼才;
他不是曹操曹營中官居軍師祭酒的郭軍師;
他不是那個被曹操封為洧陽亭侯的郭貞候;
他是那個初遇時就默默把我記在心上的男人;
他是那個在袁紹府中迷茫徘徊的郭嘉;
他是那個投奔曹操的郭奉孝;
他是那個心懷天下的軍師;
他是那個看透一切的謀士;
往事越千年,上窮碧落下黃泉,我此生都隻為等待他的出現。
即便他是古人,即便他不是大英雄,我都願意為了守護他付出所有。
“若要聽為師上課,可是要交學費的啊。”他蹲下身子寵溺地看著趴在桌案上發呆的我。
我衝他翻了個大白眼,理直氣壯說道:“這幾年你偷偷存起的私房錢都沒給你計較呢!”
“哈哈,學生們還在等著我,我先過去了。”他笑著立馬逃開了。
殿外涼爽的微風簌簌吹過,吹起了掛在窗邊的布幔,帶來一片涼意,又是一年秋天到來了,不知道遠方的荀彧過得怎樣?
曹操誅戮孔融、華佗、以及之後還會出現的楊修、崔琰……
我恍惚間可以看到那把屠刀架上更多老將的脖子之上,血流成河,隻為守護那所謂的天下。
我隻希望,我所在乎的人,都能夠平安。
數年之後的建安十七年。
荀諶也許本就是閑不住的性子,這幾年遊曆附近的名山勝水個遍,今日是十五,是他約定好要回來的日子。
我早早便備好了一壺青梅酒,荀諶才入座,卻吞吞吐吐張不開嘴。
“有話就說,別像個娘們似的。”我忙著布菜,沒空和他打啞謎。
“二兄歿了。”他啞然說道。
手中的盤子嘭地砸中地麵,我緩緩抬起頭,看向荀諶。
“那曹操欲進爵國公、加封九錫沒過多久,就傳二兄奉命勞軍,沒過多久便因病逝世。還聽流言說了,說是丞相賜予了二兄一個空食盒,沒過幾日,二兄便自盡了。”
荀諶的話如同當頭棒喝將我震驚,我登時跌坐在蒲席之上,想哭,卻哭不出來。
“涵兒。”郭嘉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怎麼這麼冰涼。
“還有呢?”我冷聲問道。
“諡敬侯,子荀惲嗣。”
我心底一涼,忍住眼中淚意,借著郭嘉的支撐緩緩站起來,在他的攙扶之下踱到殿外的空地上。
“涵兒,你別這樣。”郭嘉說著。
“其實二兄早就預料到這個結局了,他早前便說過,若是有什麼噩耗傳來,讓我務必勸好你。”荀諶站在身邊哽咽地說著。
抬頭仰望天上偌大的圓月,以及月亮旁邊的星星點點,我緩緩問道:“你們說,人死後會不會變成星星?。”
曹操是英雄,他征服天下的欲望,也許是連他視為知己的荀彧都無法理解的。
荀彧是君子,當年他為曹操的魅力所折服,卻也因曹操野心而屢受阻隔。他離不開曹操,卻注定因曹操而死。
也許郭嘉早就看透了結局,知道自己無法去改變什麼,所以寧願去逃避。
罷了,都罷了。
我緩緩起身,走向內殿,執起一炷香,向鄴城所在的方向跪下,誠心誠意地叩首道:“二兄,你該回家了。”
建安十八年,曹操為魏王,都於鄴。曹丕稱帝正式建立魏朝,後遷都洛陽。
建安二十五年正月,曹操病逝在洛陽,終年六十六歲。
建安二十五年十月,魏王曹丕取代漢朝,自立為皇帝,國號魏,追尊曹操為武皇帝,廟號太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