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強詞狡辯!”莊淺緊捂住耳朵不願再聽,“你已經瘋了!”
“狡辯的是你!”靳正言突然大力握住了她的肩膀,兩人距離陡然拉近,他俯身遮住了她前方的光線,那雙從來靜如止水的目光中,此刻盛滿了憐惜與同情,他一字一頓,魔音一樣直擊她心底:
“醒醒吧,狡辯的是你,小淺。”
莊淺拚命搖頭,使勁推搡他,這時候男人的力量卻強大得驚人,靳正言僅憑一隻手就將她壓製在了沙發上,沙啞的聲音回蕩在她的耳邊,任憑她怎麼都擺脫不掉——
他說,“小淺,你已經病了,病得很嚴重,隻是你自己沒有發覺。”
他說,“你父親的死,母親的死,到後來的眾叛親離,造就了現在可悲驚怯的你——你害怕麵對內心深處那個荒蕪的自我,瘋狂想要得到,卻又偏偏什麼都沒有——
他說,“小淺,你沒有辦法愛人,嫁給沈思安也治不了你的病。”
他說,“沈思安不是你的良人,是拉你下地獄的魔鬼。”
……
他還說了很多,用一種負麵傾瀉的方式,敲擊得莊淺心髒猛抽,最終,她掙紮反抗的力道一下子被抽盡,喉嚨中發出幾不可聞的嗚咽,“你瘋了,靳正言,你已經瘋了……”
她身體止不住地顫抖,靳正言無聲地抱緊了她,用那雙染血的手給她擦眼淚,卻不小心沾了她滿臉的血,他蹭著她的臉小聲道,“你看我現在血淋淋的手,很嚇人對不對?可你要嫁的那個人,他給你擦眼淚的手,安撫你的手,擁抱你的手,比我這雙手更鮮紅、更恐怖……”
靳正言不甘心,聲音絕望而蒼涼,“成王敗寇,我沒有錯,我隻是輸了而已——可我從沒想過真要傷害你。”
“你在撒謊!你沒有證據!”莊淺如同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揪著他的製服大吼,“你什麼證據都沒有隻是在信口雌黃!你配不上這身警服!”
“你要證據?”靳正言目光刺紅地站起來,高大的身形站在大廳,正對著沙發上的她,“你要什麼證據?沈思安無數次結黨營私的證據?他非法走私軍火的證據?還是他一次次雇傭殺人的證據?我都給你!”
語畢,他轉身朝著電視桌走去,莊淺從沙發上直起身來,緊張地盯著男人的背影。此刻,他身上早已經不再纖塵不染,背部和臂膀出都是鮮血,自己的,凶手的,混合在一起刺激得她眼球發痛。
最終,她看見他拉開電視桌最底層的那一格抽屜,從裏麵取出一個塑封膠袋,站起轉過身來——
靳正言盯著她道,“這就是你要的真……”
砰砰砰。
男人一句話還沒說完,房間的窗戶突然一陣嗡嗡震動,沉悶的幾聲之後,是防彈玻璃碎裂的嘩啦聲,隨即,在莊淺陡然驚悚瞪大的瞳孔中,無數子彈穿破玻璃而來,從各個角度,直擊房間中央的靳正言!
如此近的距離,導致了強悍到恐怖的視覺衝擊,事情發生的時候,有那麼一兩秒,莊淺整個人都呈現出放空狀態,她感覺到自己唇瓣動了動,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直到有血滴噴濺到她的臉上……
空蕩蕩的公寓內,子彈的來臨沒有聲音,生命的流逝沒有聲音,唯一打破沉寂的,是女人一聲短促而驚惶的尖叫,這一生尖叫之後,靳正言最後一次從莊淺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那樣倉惶,那樣恐懼……
咚地一聲,他緩緩倒在冰涼的地板上,前胸數個窟窿不住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