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當下問道:
“蔡大人你滿門皆滅,隻剩你一人,不是皇帝下的旨意嗎,關奸臣什麼事,有仇你也該找皇帝報才對吧?”
“若非奸臣進讒言,陛下怎會誅我滿門?”
“好個忠心耿耿的蔡大人。”
馬六表麵稱讚,語氣則是暗諷。
尚書之位被撤,老小死絕,蔡遠似乎忘了,他是因為家族後代去大獄裏劫牢,營救蕭四爺惹來的禍端。
即便許明陽不上奏進讒言,事情也會傳到永安帝耳朵裏,蔡家遭劫是必定的事情。
不怪皇帝小心眼,無容人之量,倒恨起了無關緊要之人。
“蔡大人你應當明白許丞相權勢滔天,陛下對他言聽計從,而今你壽元不過幾年,又淪落至扒皮司躲難,如何知曉自己有機會鏟除奸臣?”
雷鵬手眼通天,馬六也有夜帝組織,才對外界情況了如指掌,蔡遠連扒皮司都不怎麼敢出,不該知道許家要造反才對。
蔡大人奮力砍著豬妖皮,竟又撕裂一道縫隙,讓他精神大振。
“許家盤踞大炎朝千年之久,與各大世家皆有聯姻,已對皇權形成莫大的威脅,許明陽做丞相後又不知收斂,囂張跋扈,隻要陛下不傻,都明白不除許家,皇位不穩,而許明陽也是野心勃勃之輩,不甘久居人下,照我估計,一兩年內,許家必反!”
“神算!”
馬六抱拳讚道:
“真沒看出,蔡大人你遠離朝堂這麼久,還能對朝政局勢洞若觀火,在下著實佩服。 ”
“老夫與許明陽同朝為臣二十餘年,也鬥了二十年,他什麼心性,老夫比誰都清楚。”
蔡遠平靜說道:
“這柄破刀,即便不能斬他,也要在他死後,去墳前挖出屍體,砍他幾刀出口惡氣,以報我滿門之仇。”
馬六蹙眉問:
“大人何以見得,他一定會造反失敗?而非改朝換代?”
“你不懂陛下。”
蔡遠終於停下手裏的刀,轉身說道:
“陛下心胸確實不怎麼寬廣,常行小人之事,少了堂堂正正與光明磊落,但若論帝王心術,論心智計謀,天下無出其右。”
“陛下敢用許明陽,將他一手推上權臣之位,便有絕對信心駕馭他,甚至為了除掉以許家為首的世家,給風雨飄搖的大炎朝中興之機,陛下故意重用許明陽。”
“如此行事,為的就是讓許家暴露實力,讓他們潛伏在水下的勢力顯露出來,也好連根拔起,徹底為後世之君鋪平道路。”
蔡遠這般言論,直讓馬六覺得新鮮。
不過……
“蔡大人你所思所想,都建立在武力平等的基礎之上,隻要皇帝掌握兵權,許家便翻不起浪花,但大人你忘了,我們這個世界有修仙高人,有妖魔強者,決定江山歸屬的不是智謀,而是絕對武力。”
馬六提醒道:
“這一點,許家似乎不弱。”
“修仙的事情,我確實不懂。”蔡遠突然顯出一絲憂色道:“不過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陛下雄才大略,定會守住江山,讓大炎傳承萬載。”
馬六說道:“江山歸屬,一兩日內見分曉。”
“什麼?”
蔡遠渾身一顫,沒想到許家真的敢造反。
馬六很滿意對方的表現道:
“大人你的刀法威力太小,即便兵敗,許明陽身邊也有死士守護,你想砍他,癡心妄想,就算他身死道消,入了黃土,也會有忠心義士,在他大墓周圍布置陣法,普通人根本無法接近。”
蔡遠終於看向桌上的刀法秘籍。
“我現在就練,還來得及嗎?”
馬六搖頭。
“除非有絕世強者將功力灌頂給你,不然你練什麼都沒用。”
蔡遠神色一暗,沉思半晌,無計可施,又回到角落裏,揮舞著生鏽的菜刀,去砍他的豬皮。
不眠不休。
蔡大人練刀至翌日傍晚。
雷鵬早早收走妖魔物料。
馬六也早早關閉石門。
故意將自己的邪兵殺豬刀落在桌上,外麵套著雷擊木,不至於傷人。
而他真身,已軟如章魚,似無骨動物,攀著石壁,從天窗縫隙裏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