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候,千珍把銀晢帶到大堂裏,介紹給幾人。趙天佑等人跟著千珍的時候見過不少妖魔鬼怪,此刻對於這個會說話的猰貐獸已經不是很驚訝了,也就平靜地接受了。
回到房裏後,銀晢看著忙前忙後收拾東西的千珍,突然道:“你怎麼會在這裏的?”
千珍忙裏偷閑地答道:“閑逛唄,不對,這應該是我問你的吧?”
“你也知道我是神獸啦。”銀晢趴到床上,抬著眼皮,“追一個妖怪,不知不覺就追到這附近了,後來太累了,索性就地休息一下。”
千珍無語地看向他:“所以你就在雪地裏裝屍體。”
神獸撇嘴:“誰知道會下雪的。”
千珍瞪大了眼:“你睡了多久啊!”
“不多,也就三天吧。”
“豬!”
千珍忙活了半個多時辰,終於在床邊支起了一個簡易的小床,然後把銀晢放進去,不大不小,剛剛好。她滿意地點頭:“沒想到本姑娘這麼心靈手巧啊!”
銀晢鄙夷地看著這個安身之所,就這麼個破玩意,你弄了半個時辰,還好意思說自己心靈手巧!
熄燈後,屋子裏靜下來,銀晢卻是如何也睡不著,瞪著晶亮的一雙眼望著外麵。雪已經停了,天應該還陰著,但瑩白的雪把外麵映得猶如月光鋪地,也不是很黑。萬籟俱寂,他忍不住看向床上的女子。
沒想到,會在這裏相見,這孩子應該就是了。
人界三千多年的守候,終於等來了最大的報酬。他默默感歎著,翻了個身,隻聽轟隆一聲響,天旋地轉間,那個費了半個時辰搭建的臨時床位轟然倒塌!
“心靈手巧”的千珍被驚醒,迷迷糊糊道:“吵什麼啊……”
銀晢艱難地從廢墟裏爬出來,鬱悶地瞪著她。
既然雪已經停了,第二天收拾好以後,幾人照常啟程,當然多帶了一隻猰貐獸。銀晢一直窩在千珍的懷裏,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千珍說話。
“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千珍聳肩:“不知道啊,就是一直往東走。”
“那沒有目的地?”
千珍點頭。
神獸沉默了半晌,突然道:“那去靈山島吧。”
“啊?”千珍先是一怔,而後慢慢平靜下來,默默地點點頭,告訴了其他人。
路線稍稍地改變,其他人並沒有意見。隻有千珍,看著銀晢的目光變得複雜起來,心頭仿佛壓上一塊大石,挪不開取不出,憋悶得厲害。她的拳頭緩緩低握緊又放鬆,終於無力地垂落在馬背上。
能做什麼呢,她什麼都不會,即便知道了又能做什麼呢。
既然改變不了,那就認命好了。
嘴角挑起一抹苦笑,她默不作聲地摟緊猰貐獸。
走了幾天後,他們到了東海邊上,靈山島明顯在海上,隻能聽從銀晢的話,棄馬乘船。幾人先在海邊的一個小漁村裏修整了一晚,次日清晨租了一艘船和一個漁夫,才動身前往。時值冬日,海上雖然沒有陸地上冷,卻也夠嗆。
幾個人縮在船艙裏,圍著暖爐,豔羨地看著外麵迎風駕船的漁夫。
船行了兩個時辰,中午的時候他們終於到了靈山島,下船後,直奔靈山。
此時天氣雖然很好,但靈山前些天肯定也下過雪,如今雪還積得很深,他們站在山腳,望著遙遠的白色山頂,幾乎想昏過去。
銀晢對幾人道:“除千珍外,其餘人全部守在山下。”
趙天佑脫口問道:“為什麼!”
銀晢瞥他一眼,淡淡道:“天命。”
場麵因為銀晢的一番幹涉,變得有些尷尬。千珍見狀,連忙道:“沒關係的,你們先找個地方呆著,有銀晢陪著,我不會有事的。”
莫軒哼哼一聲,就是有他才不放心!
莫情麵有憂色:“可是……”
“路總是要走下去嘛。”千珍淡淡一笑,“再說萬一山上有妖怪就不好了,你們畢竟是凡人,萬一遇上危險就不好了。你們就安心地在這裏等我的消息,我一定會安全回來的,一定!”
看到那雙純淨的眸子裏滿是堅定的光時,眾人也不好再說什麼,便踏著細碎的白雪去找能投宿的地方了。趙天佑以為自己真的能狠下心,回頭的一瞬,卻發現那女子的影子早已不見,唯有漫天雪地中淡淡的一個影子。
趙天佑握緊了雙拳,不放心,更多的是不甘心。
如果有一天可以強大到與她並肩而立,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