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成固欣然(1 / 3)

第一次賣玫瑰純露與玫瑰麵脂雖然得了個開門紅,但顏舒並沒有掉以輕心,畢竟劉相公的眼界和家勢在那兒擺著呢。別人可不一定有這份見識,也不一定有這份財力。

果然接下來的生意就不那麼好做了。很多人都直言隻用許記的脂粉,這玫瑰麵脂聽都沒有聽說過,他們可不敢隨隨便便往臉上抹。

就算大家知道以前顏家也是做脂粉生意的,但同樣也會有一種心理,認為既然顏記倒了,已經說明顏記的東西是不行的——至少也是不夠好的。卻忘記了當初顏記關門,固然與顏母固執不肯改變有關,但最大原因卻是被騙去了錢財,難以支撐下去造成的。

這種印象一旦形成,就很難改變。

顏舒也不勉強,有人願意了解,他就給說說,不願意聽,他也不多言。就是這樣,玫瑰麵脂還是賣出去了不少,玫瑰純露相對就差些了——畢竟這個東西的好處,卻不是那麼好看見的。

這裏麵一種人最有意思,看著顏舒白皙水嫩的皮膚,心裏豔羨,但嘴上偏又不肯承認,還不時酸溜溜地說——人家本來就長得好嘛,哪裏見得是這玫瑰麵脂的功效?但該下手的時候,也沒見手軟。

蘇麗珍便是典形的這一代表。

蘇麗珍家是做珠寶生意的,算得上蔚縣裏第一等的富貴人家。昔日顏家生意好的時候,蘇麗珍與顏舒也是相識的,交情也算不錯。就是顏家敗了,蘇麗珍也曾求過顏父的針線,顏舒還上門賣過玫瑰醬。隻不過在那段令顏舒極度難堪的流言傳得最凶的時候,才斷了往來。

對此,顏舒不是不難過,隻是卻也沒有辦法去怪罪誰。

如今時過境遷,流言早已不知在何時停息,顏舒已經嫁了人,蘇麗珍從孫巧菲那裏聽說了這個玫瑰小鋪,便有些巴巴地過來了。

顏舒見了蘇麗珍先笑了,“你怎麼過來了?需要玫瑰醬的話,我給送上門去就是了。”

蘇麗珍訕訕地說:“還不許我見見老朋友。”

“很是呢,既然是老朋友了,那我也就不虛讓了,坐吧,我給你倒杯水去。”顏舒也沒有同他客氣。

蘇麗珍一拉顏舒的衣袖,急道:“我要玫瑰醬泡的水。”

顏舒扒拉開蘇麗珍的手,回說:“你要別的,我這裏也沒有。”

蘇麗珍這才坐下,安心地等著。

說起來,這蘇麗珍倒也是個妙人,他與顏舒年紀相仿,已年過二十了,卻還沒有許人家,旁人隻說是眼界高,尋常之人,根本不入他眼裏。顏舒卻知道他心裏一直有一個人,隻是那人從來沒有給他一個正經的承諾,家裏說也說過,罵也罵過,但奈何他就是不肯轉了心念。好在那人也未娶親,心裏總有個念想吧。

顏舒倒好水,放在小幾上,蘇麗珍端起來一口飲盡,“真是渴死我了,這鬼熱的天,都七月中了。”

“還沒有出伏呢,可不是熱著呢。”顏舒在一旁坐下,不經意地說,“你也該像巧菲學學,那日他來,比現在還熱呢,額頭也未見汗,哪像你!”

蘇麗珍拍了拍脹紅的臉,“我就這性子,沒辦法,哪像那個小子最會裝模作樣了。小時就屬他會扮乖巧,哄得大人都向著他,成日說我們的不是。我記得那時,最疼他的就是你了。”

顏舒垂目,淡笑了下,“你也說過了,他最乖巧,怎麼能不疼他?我父親與孫伯父也是好友,見到他的時候比見到你的時候還多呢,雖然咱們兩家住得近些。”

蘇麗珍想起舊時的事,也覺好笑,突然又像想起了什麼,自悔失言,偷看了顏舒一眼,有些不安起來。

顏舒自然知道蘇麗珍是為什麼不自在,就像那日他突然見到巧菲的時候,也覺得心裏有些說不出的壓抑。

當年的事,真的不能怪孫家,當然就更怪不到巧菲身上,但是人心都是肉長的,在自己最失意的時候,哪怕得到一絲絲口頭上的安慰,也算是人情了,可是——沒有。

顏家敗了,孫家避得很遠,連父親上門去見見昔日好友,也被拒了。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但也讓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