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秋時分,鴻影寥寥(1 / 2)

第一章 初秋時分,鴻影寥寥

第一章 初秋時分,鴻影寥寥

留歲提著籃子走在街上,為自家夫人買些開胃的糕點回去。近日相府的氣氛一直很沉重,夫人已經許久不肯好好進食了,或許買些點心,夫人多少會吃點。

啟王十三年的初秋,長安街上人煙漸輕,留歲往相府走著,突然聽得背後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之聲。她趕緊讓到一旁,卻看見鐵甲戰馬護著一輛黃色帷帳的馬車,往相府的方向而去,馬車身後,跟了很長很長的軍隊,皆服護甲,麵無表情。

那黃色的帷帳飛揚,閃現過一張冷漠精致的臉,讓留歲的心止不住地往下沉。

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手中的籃子砸在了地上,留歲提起裙子,飛快地轉身往皇宮的方向跑去,右手緊緊捂著懷裏的玉佩。

現在,也許隻有小姐可以救相府的人。

風城啟難坐在龍輦之中,一身銀繡龍袍,嘴角帶了冰冷的笑意。懷裏是當朝皇後方錦繡,巧笑嫣然地靠著他,柔聲說:"王上多年的夙願終於快完成了,臣妾真是為我大燕高興。"

"哦?皇後高興什麼呢?"風城啟難輕輕地笑了一聲,修長的手指敲擊著桌麵,眼眸裏黑色的霧氣讓皇後一驚。

"臣妾...臣妾隻是覺得王上能除掉多年來的心腹大患,為王上高興而已,別無他意。"

風城啟難挑了挑眉,握住皇後微微顫抖的手,笑道:"皇後這麼害怕做什麼,孤沒有怪你的意思。"

"謝王上。"皇後輕輕舒了口氣,靠在風城啟難的肩膀上,不再說話。

王心難測,少年登基的燕王風城啟難,更是心思難辯。她好歹陪伴了他三年,卻仍舊摸不透他的心。那雙幽深的眼眸,從來就不帶感情的色彩。隻除了...

隻除了看那個女子的時候。

龍輦繼續前行,卻再沒有人說話。風城啟難輕輕掀開帷帳,看著遙遙可見的相府,眼眸裏閃過濃厚的嗜血意味。

左天清,你欠我的,該還了。

鳳鳴宮。

楚歌靠在床邊,呆呆地看著窗外的落葉,宮殿裏安安靜靜,隻有守幽拿了帕子在擦拭一些擺設。

"娘娘!"不語提著裙子跑了進來,眉眼間是少見的驚慌,看著楚歌蒼白的嘴唇,忍不住又吞下了想說的話,隻拿眼瞟了瞟門外。

"出什麼事了麼?"楚歌看著不語的表情,淡淡地一笑,絕美的臉上染了些哀傷:"是他又新寵了哪位貴人,還是他又將那接天湖的滿池荷花送了誰?"

"不是的,娘娘。"不語跺了跺腳,朝門外喊了一聲:"你進來回娘娘的話!"

楚歌眸色一動,抬頭朝門口看去。

是娘親的貼身婢女留歲,手裏緊緊攥著當初風城啟難賜給自己的玉佩,撲到跟前重重地跪下,麵猶帶淚地道:"娘娘,救救相府!王上此去,相府危矣!"

楚歌晃了晃神,慢慢地站起來,在留歲身邊停了許久,才問:"他去相府了?"

"是的..."

嗤笑一聲,楚歌取了一旁屏風上的披風,裹了便往外走:"不語,守幽,隨我出宮。"

"是,娘娘。"守幽和不語齊應,跟在自家娘娘身後,往宮外跑去。

金線繡的帷帳,五彩的鳳鸞車,這是他曾經對她的無限寵愛,可隨時出宮,無人敢阻。楚歌坐在帷帳之中,眉頭微皺,隻低聲催促宮人們快些。

雪錦的廣袖下,她的手裏,還有一枚小小的墜子。不是多麼名貴的玉質,甚至有些粗糙,上麵寫了兩個字。

歌、城。

長歌可以當哭,潮打寂寞空城。當初他親手刻下這兩個字的時候,有沒有想到這個意思?倒作萬分恩寵,將這憐物賜了她。

而她,還偏偏那麼歡喜。

宮門大開,鳳鸞車很快出了宮,往相府而去。楚歌掀了簾子往外看,街上居然沒什麼人了。繁華的長安街,什麼時候會這樣空寂?

"娘娘..."不語突然叫停了鳳鸞,拉下了帷帳,甚至用手緊緊捂著,語氣慌張地說,"我們還是回宮罷,雖然有鳳鸞車,但是咱們還是在禁足期間,這樣去見王上..."

不語的語速很快,然而,遠處驚慌的叫聲,嘈雜的一片,以及鳳鸞車邊留歲的嗚咽,怎的能讓她聽不見?

"不語,讓我下車。"

"娘娘..."

楚歌輕笑一聲,聲音卻沉了下來:"本宮說,讓開。"

不語一驚,放開了手中的帷帳,眼睜睜看著那雙白皙美麗的手將它緩緩拉開。

不遠處是相府,有朱紅的禦筆寫的牌匾,厚重的香木為底,十分氣派榮耀。牌匾的右下角還有敕造的字樣,用金漆漆了。左右的門聯也是先王親手所書,於永德年間親賜丞相左天清,光耀門楣。

隻是如今的相府門前停了一輛龍輦,錦繡的帷帳大開,那個至尊的男子擁著一個女人,在層層士兵的守護之中,朝地上跪著的一群人微微一笑,揮了揮手。身邊的人得令,手起刀落,第一排跪著的人緩緩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