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洋的靈堂安放在莫瑪的寢宮。
劉福來說洋洋看到樹上有鳥窩,怕下雨淋到幼鳥,所以堅持要爬上去把小鳥救下來。但不慎摔下來,摔斷頸椎,當場死亡,沒有感覺到任何痛苦就離開了這個世界。
莫瑪隻是看著洋洋,似乎根本沒聽到劉福來的解釋,此刻的解釋還有什麼意義。洋洋走了,再也不會叫自己額娘,再也不會整天給自己惹麻煩,再也不會讓自己整天到處找他,再也不用自己操心,也再不會跳起來親吻自己的臉頰,不會吵著要吃生日蛋糕,不會吵著要實現那個摩天輪夢,不會、、、、、、從今以後他什麼也不要了,什麼也不管了,隻是安靜的躺在一個地方,成為她心底永遠滴血的傷。
靈柩裏的洋洋仿佛睡著了一樣,靜靜的躺著,輕輕的睡著。
莫瑪伸手輕輕撫摸靈柩裏洋洋已經冰涼的小臉,眼神溫柔,嘴角帶有微笑。這是她最後一次撫摸自己的洋洋,她動作溫柔,眼神裏充滿慈愛,這是一個母親最後一次撫摸自己的兒子,最後一次這樣溫柔的看著兒子笑。
‘洋洋躺在下麵會不會害怕,一個人在那裏會不會寂寞,他那麼調皮,沒有人陪他玩他該怎麼辦?他能不能結識新玩伴?會不會有人欺負他?’莫瑪心裏湧現出很多幼稚的問題。她是個現實主義者,從不信還存在另一個世界,可是現在她想:如果這個世界有天堂該多好,她的洋洋那麼善良,一定能夠進天堂,天堂裏的上帝一定會愛上洋洋,天堂裏其他的孩子也一定會喜歡和他一起玩。她的洋洋聰明、可愛、有愛心、有孝心,有誰能不愛這樣的孩子,又有誰舍得讓這樣的孩子從自己身邊離去?
“軒兒?”四阿哥已經很久沒這麼叫她了,但今晚他想給莫瑪一些溫暖。莫瑪看洋洋的眼神飄離得仿佛她也會跟著洋洋離開這個世界,這讓他不安。“洋洋已經走了,讓他安息吧。”四阿哥把莫瑪從洋洋的靈柩前拉開,好讓人蓋上棺蓋。莫瑪沒有掙紮,隻是不回頭的看著洋洋,直到棺蓋完全蓋上,洋洋從她的視線裏完全消失。
“如果你想哭就哭吧,哭出來你會好受些。”四阿哥抱著莫瑪安慰道。
莫瑪沒有哭,她在雨裏的哭泣能讓人心碎,可自從把洋洋抱回來後莫瑪就沒有掉過一滴眼淚。她每時每刻都在看著洋洋,生怕少看一眼。她眼裏、心裏、腦海裏全是洋洋,洋洋短短的一生如幻燈片一樣在她的腦海裏一一放映,每一個畫麵每一個細節她都記得非常清楚。那些畫麵此刻如鋒利的刀片,越開心的畫麵越鋒利,刀刀割在她心上,割得她的心鮮血淋漓,割得她的心早已疼痛到麻木。
“你哭啊!”四阿哥輕搖莫瑪。
莫瑪看他,眼神呆滯,似乎不認識眼前的人。
“軒兒,你需要發泄,哭出來好嗎?”四阿哥捧著莫瑪的臉頰,語氣懇切。
莫瑪輕輕笑了,她不哭,洋洋如果看到她哭會難過的,她不能讓洋洋連走都不安心。
四阿哥心酸的抱住莫瑪,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因為他不知道她心裏到底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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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的葬禮上,有很多人來給洋洋送行,莫瑪一一給他們鞠躬以表感謝,感謝他們送洋洋最後一程,有這麼多人來給她的洋洋送行,洋洋這一路一定能夠走好。
“娘娘請節哀!”這是所有人的話。
十三阿哥想說點別的,但看到莫瑪那樣平靜的表情,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必要說其他的,也不知道除了這句話自己還能說什麼,最後從他嘴裏發出的音節依舊是:“娘娘節哀!”。
莫瑪依舊嘴角上揚,扯出一個微笑的弧度,鞠躬。
十三阿哥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他多麼想抱住她,讓她在自己懷裏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場。他知道,如果莫瑪依舊是那個她認識的莫瑪,那此刻她的表情應該是悲痛欲絕才正常。但現在她的表情卻是那麼平靜,這樣的平靜仿佛一道牆,讓他看不透牆裏麵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也讓他害怕,讓他擔心:這麼多年,自己是不是已經不了解如今的軒妃?畢竟人都會變的,他自己也變了,又有什麼理由要求別人不變!
“娘娘,在那裏,洋洋一定可以實現那個夢。”三阿哥弘時在給洋洋上完香後說道。
莫瑪點頭,鞠躬,扯出一個微笑的弧度,還是沒有多餘的話。
其實自從在雨裏大吼了那悲痛欲絕的一聲後,她就沒有張口說過一句話。但莫瑪在洋洋的葬禮上表現得太過平靜,讓人誤以為她沒有傷心到不可自拔,以至於沒有人注意到她沒有開口說過半個字,隻有寸步不離的小芳注意到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