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師堂位於渭城西街的街尾,采用前店後倉的模式。臨街的門麵並不大,門麵的裝修更是低調的很,在熱鬧的西街顯得毫不起眼。藥師堂與聚寶齋,隨緣坊,榮天閣並稱天下四大商會,在諸國皆開有分堂,堂中所出丹藥一直為諸國上層貴族追捧,使藥師堂在南瞻部洲的地位一直超然。
藥師堂之所以在偏僻的渭城開設分店,無非是相中這裏附近山中出產的多種珍貴藥材。須知天下間的煉藥師十之八九都寄名在藥師堂門下,每年藥材的用度數量極度驚人。單分散在各洲為藥師堂搜集各種藥材的人手就有數十萬人之巨,為藥師堂提供藥材的采藥客人數更多,而且魚龍混雜,良莠不齊,其中不乏魔門修士。而藥師堂對此則來者不拒,交易的方式也是多種多樣,非常靈活。既可以以藥換錢,也可以以藥換物。隻要你有藥師堂急需的珍貴藥材,無論功訣,法寶,丹藥藥師堂都可以拿來與之交換。藥師堂另外還稍帶收購丹藥,鑒別藥材,丹藥等服務,在諸國的各個分堂生意一直頗為紅火。
現在還是早上,藥師堂裏冷冷清清的,堂裏的兩個夥計倚著櫃台有一搭無一搭地閑聊著,堂裏的掌櫃正在櫃台上看賬本。這裏的生意一直不大好,除了前來交割藥材的采藥客,這裏並沒有多少人問津。倒是城裏的城守和幾個年長的官員不時來這裏求一些金槍不倒藥,以應付家中如狼似虎的幾房妻妾或者楊柳巷裏的美嬌/娘。
除了兩個夥計是在本地招的外,堂裏的掌櫃都是鳳州那邊指派下來的。現任的掌櫃原先是鳳州皇城裏的煉藥師,名叫胡德勝,今年不過三十許歲,生得精精瘦瘦,兩隻眼睛不時泛著精光,處處透著商人的精明。原本胡德勝在藥師堂裏的前途一直頗為看好,隻因得罪了藥師堂裏某個久居上位的老人,便被發配到這裏來了。能被分配來這裏的都是藥師堂中無足輕重的小卒子,從此在堂裏再難有出頭之日。隻是胡德勝並不甘心就此被埋沒,一心想在渭城打出點名堂來,好找到調回去的門路。
這時堂外來了一位牽著一匹灰色走馬的漢子,馬被上駝著大小不一的幾個包袱。隻見那漢子把馬栓在門前的栓馬樁上,從馬背上解下其中一個包袱,單手提著就走了進來。胡德勝一見有客登門,立馬就叫一個夥計上前招呼。
那漢子正是秦驤,此刻秦驤濃眉虯髯,臉上還有一片醒目的黑色胎記。如今便是站到平日裏和秦驤最是相熟的張寶正和朱由賢麵前,怕是兩人也不敢與之相認。
秦驤右臉的胎記看上去很是自然,仿佛是天生就長在臉上的一樣。這胎記是秦驤用一種膠墨描畫上去的,描畫在臉上時,看上去跟真的胎記並沒有什麼兩樣。隻是這膠墨幹後經久不脫,需要用特殊的藥水才能洗去,對臉上的皮膚傷害甚大。但眼下秦驤還顧不上那麼多。這膠墨是秦驤在雍州的時候花了五兩銀子從一個西胡駝商的手上買來。秦驤當初也不過是好奇買來把玩,買來的時候也沒想到以後這東西居然能派上大用場。這種膠墨出自西牛賀洲,在朱雀知道此物的人寥寥無幾,秦驤並不虞有人會認出來。至於頜下的長髯,更是簡單,拿豬鬃染色後沾上去就是了,除了能被扯下來,看上去和真的胡子一樣。
秦驤走進藥師堂,早有殷勤的夥計上來招呼。秦驤也不廢話,直接就在櫃台上把包袱打開,讓堂裏的夥計一一鑒別估價。那夥計把包袱裏的藥材一樣一樣地拿了出來,每拿出一樣都報上藥名和數量,胡德勝則在櫃台前麻利地撥著手中的算盤。這些藥都是秦驤從納顏的家裏取出來的,連同藥材一起的,還有納顏的路引和衣服。秦驤既然已經打算逃亡,一開始就計劃好了所有細節,化妝成采藥客來渭城隻計劃的第一步。
納顏采集來的藥材值錢的不多,最珍貴的就是那株幽幕遮蘭。那夥計報完後,胡德勝馬上就給出了價錢:“一共是八兩四錢七分銀子,客倌是要折現呢還是要交換其他東西。”
秦驤擺了一下手,說道:“這個不急,聽說貴店還兼鑒別丹藥,在下倒還有一筆生意跟掌櫃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