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頭是怎麼受傷的?白家圩在哪?這是什麼年份?”黃孛一口氣問出好多疑惑。
叫李師傅的中年人彎下腰用安慰的口氣說道:“少爺,你別著急,事情是這樣的……”
於是,李師傅把黃孛受傷的經過大概地講述了一遍:
李師傅叫李忠,是黃家大院護院鏢師二鏢頭,奉老太太黃氏的吩咐帶著苗護院護送黃孛兄妹倆去霍山白家圩看望老舅;那個傻大個姓晁,是黃家大院大管家的兒子,因為平常與黃孛形影不離也跟了出來。誰想到在半路上遇見了官兵追殺撚子,大夥也被卷入其中,要不是李忠三人拚死保護,黃家兄妹倆必將凶多吉少,就這樣黃孛還是受了傷,苗護院也死在亂軍之中。
聽完李忠的講述,黃孛對自己的身世算是有了初步的了解,但對於自己為什麼還叫黃孛百思不得一解,隻能暫時放到一邊追問道:“這是哪年?”
“少爺,今年是鹹豐九年”
鹹豐九年?鹹豐九年?黃孛憑著自己淵博的曆史知識默默地推算著:一八五九年,清朝。
這一年可說是名副其實的亂世凶年,大江南北遍地狼煙:南方太平軍在李秀成、陳玉成、石達開的帶領下與曾國藩的湘軍、八旗鏖戰正酣;北方撚軍在張樂行、龔得樹的領導下四處出擊,清政府是顧頭不顧尾,焦頭爛額;明年英、法聯軍趁機進占北京,鹹豐攜帶皇後那拉氏聞風而逃,圓明園被毀之一炬!最慘痛的是沙俄乘機搶走了一百多萬平方公裏的國土,特別是中俄共管的烏蘇裏江東至日本海的那片領土,使後世的中國隻能隔“路”望海,在戰略上給中國造成了及其被動的局麵,也給子孫後代留下了無窮的遺憾!
以黃孛這樣的先知回到了隻剩下一條花褲衩的清朝,也正合了英雄造時勢,時勢造英雄這句話,既然上帝又給了自己一次機會重新來到這個世上,難道就不能重新創造點奇跡出來嗎?
想到這,黃孛為之一振,心情豁然開朗,頭上的傷似乎也沒有那麼痛了,忙打起精神問道:“李師傅,你看見官軍往哪個方向去了?”
“霍山”李忠朝南麵指了指答道。
一八五九年八月正是太平軍和撚軍合攻霍山、六安的時間,想到這,黃孛著急地說道:“姐,咱們不能去老舅家了,那裏馬上就要打起來,咱們得往回走,回家!”
黃淑娟本來就沒什麼主意,從小就習慣了聽從這個人小鬼大、滿腦子鬼主意的弟弟話,聞得輕輕地點了點頭。
李忠聞聽此言卻吃了一驚,驚呼道:“少爺,你怎麼知道那裏就要打仗了?”
黃孛沒有直接回答李忠的問話,把手伸向李忠說道:“李師傅,把我扶起來,我想坐一會兒。”
李忠趕緊把係在黃孛腳脖子上的繩子解下來仍在一旁,扶著黃孛坐在一顆大樹下。
黃孛靠在樹幹把腿伸直,感覺舒服些了才用沉靜地口氣說道:“你們記不記得前段時間長毛和撚軍攻打六安?”
“當然知道了,大家都還感到奇怪呢?為什麼撚軍把六安周圍大戶全搶了,唯獨沒有騷擾我們黃家?”
還有這種事?黃孛也感到莫名其妙,自己也不好刨根問底,隻能接著原來的話題說道:“六安吏民懇求甲三大人保境安民,可他隻留下了守備餘先元一千人駐守,自己卻率幾百人離開了六安,你知道為什麼嗎?”
“不知道,不過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呢?”李忠反問道。
黃孛也不能說自己深諳曆史知道曆史的走向,更不能說自己是穿越的牛人,隻能牽強附會解釋道:“袁甲三離開六安就是為了解救霍山,你想,官軍打過幾次勝仗?別說幾百人了,就是再多些人也是有去無回!再說太平軍和撚子明知道官軍去圍剿他們,他們能無動於衷?這也許是起義軍的又一個圈套:霍山是誘餌,六安才是必爭之地。”
“噢,有道理,不愧是監生!”李忠心悅誠服地歎道:“少爺,我們聽你的,有什麼吩咐你就說吧!”
我還是監生?比秀才還高了一級!嗬嗬,在這個年代也算是高級知識分子了吧?黃孛聊以自慰著說道:“現在當務之急是離開這是非之地,不過我們也不能就這樣赤手空拳回去,得到戰場上收集一些防身的武器,回去的路估計也不會太平,”說著,黃孛把腰挺了挺又道:“這樣吧,李師傅,你和大熊領著皮綆去把苗護院和皮綆父母的屍體簡單埋葬一下,我和姐姐去戰場上尋找一些武器,不知李師傅用什麼兵器?”
“我使的武器比較特殊,叫鴛鴦鉞,剛才官軍來了為了不惹麻煩被我丟棄在壕溝下,一會兒我自己撿回來,”說著站起身瞅了瞅大熊對黃孛說道:“少爺,大熊的武器你就不用找了,讓他自己撿一件就行,誰也不知道他喜歡用什麼武器。”說完領著大熊、皮綆朝戰場北麵走去……
等他們離開後,黃孛扶著姐姐黃淑娟慢慢站起來環顧四周,發現從樹林裏又陸陸續續走出來一些難民,跟黃孛一樣也是東張西望。
“孛孛,你能行嗎?”
“沒問題,比剛才好多了,走吧,姐!”
於是二人又走回了硝煙彌漫的戰場。
黃孛懷著好奇心打量起眼前這真實的戰場:戰場上一片狼藉,到處是殘骸,有蓄發的太平軍、農民裝束的撚軍、寫著兵勇字樣的綠營兵,還有老人、婦女、兒童等普通民眾,千姿百態、慘不忍睹!一麵冒著硝煙的戰旗孤零零地斜插在大地上,土地已被鮮血染成了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