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樞密院牽頭,自然便是指喬行簡,他也是繼真、魏之後的清流派三領袖之一。
文人講究的是禮,惟有先待予厚禮,方才能開口索要土地。
所以喬行簡便在家裏設了晚筵,就仿佛現在某國的元首總愛在自家農場招待頂級外賓一樣。
這是一種風雅,也是一種榮耀。
酒是向今思樓定的特級‘今思飲’,菜是禦廚親製,作陪的都是臨安名士,不需要軍人,今夜不談國事。
柴煥在真德秀陪同下來到喬府,他的隨從是王四寶,當然山東的商界代表也要出席,自然是商人李思業。
‘政治搭台、經貿唱戲’古已有之。
“銀燭吐青煙,金撙對綺筵”席中觥酬交錯,有笑語盈盈。
不覺明月漸漸隱入了高樹,酒會已近佳境。
雖然宴是為迎山東使節而設,但當事者也隻有寥寥數人,更多的是來湊附風雅,以備他日聚會時所炫耀,在不知不覺間,賓客依人而分、依性而聚,漸漸各自熱鬧。
小喬公子雖然是主人,但他神情落寂,獨坐一席不語,因為他已和趙菡無緣,在父親的安排下他昨日已經和宰相董槐之女訂下秦晉之約。‘婚姻是政治的延續’說的便是他。
商人李思業隨意地走著,這裏不是墟市,自然沒人理他。
燕悲瀾緊緊地跟著李思業,他已名動京城,沒人再敢小看他。
李思業突然在人群中發現一人:金小乙。
他同時也看見了他,兩人都沒有想到會在此時此刻在此地碰到,仿佛已經分別了幾萬年,但又恍惚就在昨日,金小乙眼光散亂,別過頭去。
自從聽說他還沒有死,金小乙開始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他受此煎熬,算來已整整三年。在此期間,無論是白天還是夜晚,當初的誓言無時無刻在自己腦海裏盤旋。
“我若背叛大哥,將來必死於大哥的劍下!”
越來越明晰,讓他坐立不安,夜不能寐。
此刻他突然覺得自己就象一隻陷入羅網的兔子,被獵狗銜著,扔到獵人的麵前。
金小乙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這是他唯一的依仗。
“大哥!我們好久不見了吧!聽說你還活著,我真的很高興。”
金小乙笑容如鮮花般燦爛,真誠、無辜、象一隻正向主人獻媚的狗。
李思業沒有回答,他隻淡淡一笑,回頭對燕悲瀾說道:“下次再見此人,殺了他!”
燕悲瀾點了點,冰冷的眼光在金小乙臉上掃過,仿佛已經將他的臉龐割成了碎片。
金小乙連連後退了幾步,放大的瞳孔裏填滿了對死亡的恐懼,他大叫一聲,把所有的目光都吸引過來。
“金侍郎,發生了何事?”一股粗氣衝來,此人腰配一把華麗的短劍,鍍金的刀柄鏤刻成麒麟狀,柄端鑲有一顆鴿卵大的明珠。他身著宗室皇服,一付凶相,神態傲慢,趾高氣揚。第一眼看去,他目空一切;再看,還是目空一切。
金小乙低下了頭,委身回道:“王爺,沒什麼!”他便是此人的王府屬官。信王趙抒。
趙抒臉一沉怒道:“那你叫嚷什麼?丟盡本王的臉!”他突然扭過臉來,上下打量一下李思業,見他一身平民裝束,眼睛立刻長上了頭頂:“你是什麼人?見到本王為何不跪?”口氣極為傲慢。
李思業冷哼一聲,轉身便走。趙抒哪裏受過此種冷遇,眾目睽睽之下,他的臉漲得通紅,一根根頭發幾乎要爆炸開來,一聲怒喝:“你給本王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