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爆炸聲響起的瞬間,史天澤便驚得跳了起來,“糟糕,後軍遭襲了!”
他拉開車門,不假思索地吼叫道:“傳我命令,步兵全體趕回官道,救援後軍。”
他也不得不佩服對方主將厲害,放過自己和前軍,竟然打後軍,這糧草一丟,就算他夜行八百裏也絕對拿不下南京,隻有被宰的份。
他又拿出那份全殲敵軍斥候隊的報告,惡狠狠地將它撕成碎片,猛地扔出窗去,儼如雪片一般紛紛揚揚,漫天飛舞。
“老子一定要殺了這該死的速木台!”
振威軍見敵軍湧上,立刻拉開用樹枝掩蓋的工事,露出一袋一袋用黃土臨時壘成的矮牆,每一段長三十步,兩段中間留有空隙,衝鋒時可從空隙衝出。
“別急!等敵軍靠近再打”,有了這條土牆工事和鬆林,振威軍再不怕敵軍的弓箭,隻等他們靠近再狠打,已經一百步了,密集的箭矢鋪天蓋地射來,將這條土牆紮成豪豬一般,火槍營都尉一揮手,大吼一聲:“打!”
土牆上突然冒出數千隻黑洞洞的槍口,火焰噴出,黑鬆林上空冒起一片白色的硝煙,衝在最前麵的敵人紛紛栽倒在地,不等他們反應,第二排子彈又射了出來,緊接著,第三排,三輪槍後,二千名先衝出來的蒙古軍再沒有一個站著的了,或伸手伸腿,額頭上汩汩地冒血,或在地上打滾,捂著傷口嘶聲慘叫,但火槍並沒有停止,所有的子彈都射向那窄窄的出口,片刻工夫,竟在路口上堆起一堆屍山,堵住了出路,振威軍所用的已經不是半年前的老式火銃,雖然沒能及時研製出自動點火的火繩槍,但現在的火銃槍管已經明顯加長,槍膛壁也更厚,可以抗住高膛壓,槍口裝彈,用火yao匙從後膛裝藥,在撚線和槍膛間裝了個防止漏氣的木塞,這樣爆發力更強,射程更遠,而且裝了槍托和準星,精度也大大提高。
且說蒙古軍被壓在河穀裏露不了頭,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後軍被消滅殆盡,史天澤歎氣跺腳,卻已無可奈何,他走的本來就是步極險的棋,成功則吞噬南京,失敗則反噬自己,這便是李天呈他們用生命換來的戰機,但後軍的覆滅並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危險已悄悄向史天澤襲來。
他正要下令穿出峽口去尋找兀良合台彙合,就在這時,一名蒙古將領跌跌撞撞跑來報道:“大帥!這河水太淺,不合常理。”
史天澤的臉刷地變得慘白,突然意識到了敵人主將更狠毒的一計,他本人飛身跳上馬,聲音因驚懼而變了調:“騎兵火速通過峽口,步兵上山離開河灘,快!快!”
不等他話說完,大地象平地起了一聲悶雷,又象野獸低鳴,陰慘慘的月光下一道黑線在數百步外已經清晰可見,微微反射出異樣的亮色。
河水洶湧咆哮,激起的暗黑色浪花足有二丈多高,不等蒙古軍反應過來,河水便一口吞下了數千名步兵,驚惶、恐懼、魂飛魄散,數萬名步兵狂喊著,互相踐踏,如山崩地裂般向山上沒命地逃去,連史天澤也被他的親兵們從馬上抓下來,扛著逃上了山,隻可憐那些騎兵,隻逃到峽穀中段處便被河水追上,連棄馬都來不及,一萬多騎兵統統成了穎河之鬼。
山丘上的餘階臉色依然冰冷似水,巍然不動,但他身邊的秦小乙已經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一匹快馬從官道遠處飛奔而來,馬上騎士下馬跑上山岡,稟報道:“稟報餘將軍,前方傳來信號,河水已經湧出了峽穀口。”
“好!”餘階微微扭頭對身邊的另一名副將道:“傳我的命令,點火燒山!”
中興二年初,振威軍麒麟衛截獲敵軍情報,在穎州三封山山下,餘階設伏兵大敗蒙軍史天澤部,掘穎河、火燒三封山,五萬蒙軍生還者不到八千人,史天澤本人被燒傷,最後被餘階軍擒獲,押送南京,餘階部隨即掉頭南下,卻執行另一個更刺激,更具挑戰的任務:飛軍千裏奪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