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宋臣冷漠地和她對視一眼,仿佛在看一尊泥塑或是木偶,應該就是這幾天了,丁大全發動政變的日子,隻要他的新主子一腳踏上金鑾殿,那時就可以用一杯毒酒送這個女人歸天,而他就可以美美地享受下半生的榮華富貴。
就在他的目光轉向櫃子,要將它歸位時,將他驚醒的異響再次響起,而且聲音越來越大,象是金戈鐵馬的喊殺聲,又似乎夾雜著臨死前的慘呼,這聲音圍著房子打轉,使房子戰栗不已,突然聲音又沒了,他豎起耳朵,卻聽見公雞在賣勁地報曉,董宋臣急走兩步,拉開了窗簾,又砰地推開窗戶,第一道灰蒙蒙的曙光射進屋裏,緊接著一股寒氣從敞開的窗戶中竄了進來。
突然,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不等董宋臣反映過來,門口已經出現大群如狼似虎的武裝士兵,殺氣騰騰闖了進來,兩個尚在睡覺的小太監頓時被驚醒,嚇得鑽進了桌肚。
“太後在哪裏?”為首軍官怒目圓睜,舉劍直指董宋臣喝道。
董宋臣一驚,識得此人是丁大全心腹,禦前諸軍都統製夏貴,自己與他從來熟識,怎麼現在象陌路人一般。
“夏將軍,你這是何故?”
夏貴不語,一眼掃到尚未合攏的櫃子,緩緩上前,猛地一腳踹開,眼睛射出一絲冷笑,他看見了此行的獵物:太後謝道清。
謝道清也被巨大的響聲驚動,慢慢地抬起頭來,打量著對麵之人,空洞的眼睛裏竟慢慢放出光澤,這是皇上臨終前剛剛提拔的都統製夏貴,還曾在皇上和自己麵前信誓旦旦效忠趙宋江山,怎麼提著劍來見自己,難道、難道他是來救自己不成?一念既起,謝道清突然看到了生的希望,站起撲向鐵柵欄叫道:“夏將軍,快救救哀家!”
夏貴卻紋絲不動,眼皮垂下淡淡奸笑道:“太後可知發生了什麼事?”
謝道清的臉刷地變得慘白,無力地向後退了一步,“他不是來救自己的,否則還會站著給自己解釋什麼嗎?”
她慘笑一聲,靠著牆顫聲道:“你說吧!哀家聽著。”
“昨夜嗣榮王趙與芮造反,用蓄養的死士血洗臨安一百零八戶王公大臣府第,現在正在攻打皇宮,丁相公正在率禦林軍與反賊苦鬥,相公已經抵擋不住,又恐怕太後玉體被賊人所辱,故命我來送太後去見先皇。”
“哈!哈!”謝道清突然狂笑起來,指著夏貴冷笑道:“我若是在宮中聽你這樣說,還倒真信幾分,可你不看看我現在是什麼樣子,一個月了,你突然跑來說嗣榮王造反,你不覺得有點滑稽嗎?我看是嗣榮王平亂才是真。”
旁邊的董宋臣正在奇怪,為何又突然變成了嗣榮王造反,聽謝道清之言才突然反應過來,嗣榮王造反不過是丁大全掩飾罪惡的借口,董宋臣突然感到一陣恐懼,這些事丁大全從不告訴自己,說明自己已經沒有什麼用處,難道他要、他要殺自己滅口不成,董宋臣咽了口唾沫,腿發軟,瑟瑟地抖起來,他剛想沿牆邊溜走,卻見夏貴淩厲的眼光掃來,他頓時嚇得噤若寒蟬,一動也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