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綏愣住:“那這次?”
“與當年很像。山中的平衡已經被打破了。在太陽照射不到的地方,罪惡在滋生。所以不要再離開我太遠。”暮延微微歎了口氣,原本想讓蔣綏這段時間待在山外,躲開這次的風波,誰知道蔣綏因為佘青的一滴血竟然又回到這裏。
這日飯後,陰沉沉的天空中不時有一道閃電。
蔣綏站在窗邊遠遠地瞧著校園中暮月的背影,不知道她是緬懷什麼還是在期待什麼,但還是忍不住歎了口氣。
無論暮月是天生殺戮心在唯恐不亂,還是少女懷春,這都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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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娘抽空過來看看閨女,卻發現不過十來天的時間,侯二的媳婦變得死氣沉沉,臉色是不正常的白,懷孕期特有的浮腫讓她臉色更加難看。
老娘大驚失色地伸手摸候二媳婦的額頭:“娃怎麼啦?你婆婆欺負你?”
“沒有。”侯二媳婦精神不振地靠在床上,微微避開老娘伸過來的手。窗戶沒開,房間的空氣混濁沉悶。放在床頭櫃上的湯碗還沒收拾,已經散發著腐臭的味道。
老娘詫異地問:“那是怎麼回事?你最近是不是又胡思亂想了?”
“娘。”侯二媳婦扯扯嘴角,笑容詭異:“娘,我明白過來了,那天晚上摸進房間的不是別人,就是侯二。”
“娃,你是不是瘋了?”老娘驚悚地瞪著閨女,侯二都死了,怎麼會回家。
侯二媳婦沒說話,隻是嫌惡卻又恐懼地看著自己的肚子。
老娘在侯二媳婦身邊坐下,憂心地摸摸她的手寬慰道:“娃啊!懷著孩子的確容易想東想西,你是覺得心裏過意不去對不住候家吧?這件事情既然都發生了,你就不能再死心眼。”
“我吃過打胎藥,什麼用都沒有。”候二媳婦自言自語道,恐懼持續到如今已經是麻木。
老娘大驚失色:“你瘋啦?不管是誰的種,那可都是你的娃啊!你以後的日子可都靠這個娃......”
“我的娃?誰知道這肚子裏是什麼東西?”侯二媳婦冷笑著打斷她的話:“娘,我其實恨你的,你一直說候二家底豐厚,讓我嫁給他。可是嫁過來後,侯二沾花惹草就沒斷過。我找他鬧過好多次,每次都是口中答應,下次又照樣犯。”
“世上哪有不偷腥的貓啊!”老娘辯解道:“男人有幾個是好的?就說你爹,沒本事的老實人,心中還不是有小九九。女人自己過得好才是實在,等你到娘這歲數就知道了。”
“可是我受不了!那次我從娘家回來撞見候二和田花勾搭,你知道我心中是什麼感受嗎?”候二媳婦滿臉的怨恨:“結婚這幾年,他是葷素不忌,把我當什麼了?那個田花難道比我好嗎?長著一張狐媚子臉,還裝著一副委屈的樣子。”
侯二媳婦大吵大鬧後,全村人都知道這件事情。原以為田花會有所收斂,誰知道沒幾天她又在後潭處瞧見候二和田花在一起。
候二照舊認錯,田花卻是趾高氣昂地與候二媳婦吵起來,爭吵時,候二媳婦怒火中燒將田花推下後潭。
田花在水中撲騰時,候二媳婦扔下幾句狠話就心虛地走了,沒想到候二也慌慌張張地跟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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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娘幾乎是驚恐地瞪著候二的媳婦,半晌才反應過來低聲斥責道:“瘋了!瘋了!真是瘋了!”而後又追問:“有人知道嗎?”
候二的媳婦懶洋洋地搖搖頭,她似乎對自己已經自暴自棄。
“沒人知道就好!”老娘在屋裏走來走去,半晌下狠心說道:“娃,你跟我們走吧。山裏越來越不太平,人心惶惶的。你弟弟在外麵找了份工作,我們一起搬出去。”
老娘瞅瞅閨女的肚子:“不管你肚子裏的是什麼,咱們出去找個醫院開刀拿掉,到時候再重新找個人嫁掉。”
侯二媳婦心中一動,有了一點求生欲。是啊!還有醫院呢,她可以去醫院把肚子裏的東西拿掉。
怨恨一旦生根,便如影隨形。
侯二媳婦挺著大肚子死在汽車上。警察發現她的死亡時間是一個月之前。她的腹內也並非胎兒,而是一團團已經生根的水草。
候二媳婦自那晚起便被這怨恨的水草纏住,慢慢地消耗了生命。就算死去,她依然無法脫身還是要為水草提供養分,為這怨恨的種苗貢獻血水。
這是罪孽。
就算死亡也無法阻攔報應和償還。
雨水之日,是亡魂歸來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