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水之南,迷霧之後,有一片與世無爭的仙汀。沒有罪惡、沒有貪婪,那裏有無窮無盡的食物和四季盛開的鮮花,那是飛鳥和白雲的故鄉,是生命的源泉,亦是生命的永恒所在。
——仙汀傳說
*****************************************
天空陰雲沉沉,幾天都沒放晴,霧氣籠罩在山巒中,遮擋了平日遼闊的視野。沒有太陽的照射,霧氣整日不消愈加累積,更顯得山林暗沉深不可測。
涯伯已經是一幅風雨欲來的模樣,匆匆忙忙地為雞們搭建起一個棚,打算將寶貝雞兒子們圈養起來。
蔣綏抱著課本走出教室去廚房溜達了一圈,回來時正瞧見涯伯蹲在雞棚旁邊一臉心疼,忍不住笑道:“涯伯,雞仔都長大了,還用得著圈養嗎?”
涯伯瞧著在雞棚中不安分的雞,歎了口氣:“沒辦法,這些日子就在這裏湊合吧。外麵的霧氣實在滲得慌,昨天又丟了幾隻雞,可不能再放出去了。”
“關起來也不錯,它們更容易長肉,肥肥嫩嫩更可口。”蔣綏讚同道。
涯伯不樂意地揮揮手:“去去去,別跟著暮月那死丫頭學壞。”
蔣綏抿唇而笑,走在校園裏,忍不住抬頭瞧瞧校外的霧氣,又仔細打量著校園。學校裏的樹木長勢驚人,枝葉越來越茂盛,遮擋住大片天空。
校園的變化產生了很多影響,不僅僅是涯伯,暮月也改變了很多。她一改平常呆不住的性格,不再整天拉著蔣綏去玩耍,而是獨自耐心地在學校轉悠,似乎突然對這片土地有了興趣。
“暮月,你怎麼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蔣綏瞧見暮月坐在樹下發呆,便走了過去,在她身旁蹲下。
暮月抱著膝蓋搖搖頭:“沒有,我沒什麼心事,就是有點慌。”
“慌?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嗎?”蔣綏打聽道。
“我也不清楚,就是模模糊糊地有這麼一種感覺。”暮月煩惱地說。
“大概你已經感覺到了不太平。”蔣綏歎了口氣:“已經習慣這裏安逸的生活,誰想要改變呢......別難過,無論是好是壞總會過去的。”
“唔,我不是難過。”暮月不好意思地摳著衣角:“我覺得慌指的是心情有點不受控製,有點期待,有點忐忑,山裏越亂我似乎越開心。”
“.......”蔣綏驚恐地瞪著暮月,半晌說不出話。
被暮延牽著離開時,蔣綏還忍不住回頭瞧了暮月兩眼。
暮延偏頭掃了一眼暮月,困惑地問蔣綏:“怎麼了?”
“暮月最近好奇怪。”蔣綏小聲地告密。
“她一直很奇怪。”暮延平靜地說。
“......”蔣綏失笑:“我是說真的,暮月最近都不出門了,整天待在校園發呆,你覺得這還是她嗎?”
“山裏的氛圍變了,她大概受到影響吧。”暮延不以為然。
......我怎麼覺得暮月是春心萌動了.....蔣綏心中如此想著,卻沒說出口,隻是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說實話,我到現在都不知道究竟會發生什麼,隻知道外麵風雨欲來,而我們如臨大敵。”
暮延沉默片刻,沒直接回答問題,而是說:“學校之所以能壓製邪惡是因為夏榕。”
“啊?夏榕?”蔣綏詫異地看向暮延。
“榕樹,根深入土地四麵蔓延,獨木能成林。”暮延說:“自山形成,夏榕便存在了,它是生命源泉,是這裏的生命之樹。學校位於它的根上,無形中受到了它的庇護和淨化。”
蔣綏呆了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夏榕.....的根?在這裏?那樹幹呢?我怎麼沒瞧見活了那麼久的巨木......”
“校園裏有一棵榕樹,你天天都經過它身旁。”暮延提醒道。
蔣綏遲疑地問:“可學校裏那棵榕樹才高過屋頂呢......”
“夏榕曾經被雷電劈過,枝幹倒了,根須還在。那棵樹是在老根上重新發芽長大的。”暮延解釋道:“雖然這些年不見長大,但夏榕的根須早就深入在這片土地,生命力沒那麼容易消失。”
“可大夏哥哥不是形體消失了嗎?”蔣綏想了想,不無欣喜地問:“那棵樹最近簡直是在瘋長,說明大夏哥哥快出現了,是不是?”
暮延搖搖頭,神色凝重:“瘋長並不是好事。”
“大夏哥哥對於這裏而言是生命之源,他的出現不好嗎?”
“樹有根,自存在的那天起就無法移動。這裏靈氣沒有深山中充沛,他經過漫漫歲月再次被喚醒才正常。”
蔣綏點點頭:“那麼他這次為什麼會長勢驚人?”
“這裏的肮髒和邪惡也能讓他長大。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世上沒有絕對的安全,也沒有絕對的純潔。”暮延說。
暮延知道蔣綏無法理解,便淺顯地解釋道:“夏榕如同一張白紙,它能純淨這片土地,但是如果邪惡多了,連他都被侵染呢?你要知道他的根須遍延深土,能夠吸收無窮的靈氣,但也接觸到了無數的邪惡和汙濁。曾經他就爆發過一次,那是一場浩劫,山裏生靈塗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