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琅仔細地記下蔣綏的話,心中卻還是惦念著阿媽的事情,忍不住抽泣著問蔣綏:“阿媽會沒事的,對嗎?”
蔣綏沉默地摸摸田琅的頭發,心中對阿練的事情也沒有底。莊宥有財有勢,城府極深,並非良善的性格,對阿練使用什麼手段誰都不知道,對她們設下什麼圈套更無從知曉。可是麵對一個小女孩期盼的眼神,蔣綏也沒辦法實話實說。
“老師,田琅在哭什麼?”從教室一路尋找過來的蒙蒙詫異地瞪著向來潑辣的小女孩。
“沒事。”蔣綏招呼蒙蒙:“蒙蒙,待會麻煩你照顧照顧田琅,放學後幫忙送她回家。”總之,要將田琅直接交到田詠手中,不能讓她偷偷溜下山。
蒙蒙不明所以然地點點頭,而後說出來意:“蔣老師,這次的作業大家不會做,同學們都丟開作業本在打打鬧鬧了。”
“噢,我知道了,一起回教室吧。”蔣綏朝暮月笑了笑,便跟著蒙蒙田琅一起離開。
“小蔣,你等會。”暮月猶豫了片刻還是叫住蔣綏。
蔣綏停住腳步,轉頭瞧見暮月欲言又止的樣子,幹脆讓蒙蒙帶著田琅先回教室。
暮月從樹上跳下來,語氣中帶著點遲疑:“小蔣,我不知道該不該提醒你,可是總覺得你要有心理準備......”暮月直覺自己想說明的話肯定不是校長願意讓蔣綏知道的,但是校長也沒說不能委婉地提醒。
“有什麼就說吧,沒關係的。”蔣綏溫和地笑。
“小蔣,這裏很多事情是很難改變的,也許能有所周旋,但麵臨抉擇時是沒有辦法緩和的。”
蔣綏不解地問:“什麼意思?你是指阿練的事情嗎?”亦或者是指學生們天性難改?
“不,不止這件事情。我的重點是說,在這裏,你能改變的事情不多。就比如這次去找阿練,雖然阿練被逮住是為了引誘田詠,但實際上阿練有沒有死誰都不知道。而且去尋找阿練也並不是好事,我們不一定能改變阿練的結局。”暮月說。
蔣綏苦笑著歎了口氣:“暮月,我從沒自視過高,就算是在山外的城市,我能改變的事情也非常少。在這裏,我求得不過是心安,盡人事聽天命也就是這個道理。更何況,你說命運......既然命運難以改變,那麼下山去找阿練總不至於造成錯誤。”
暮月在蔣綏身邊走了兩圈,語氣中有點焦躁:“你沒明白,還有......還有我們......我們都是因為各種機緣才形成,不像你們單純是因為十月懷胎而出生。校長也不例外,本性中對這裏的守護是你沒辦法想象的。就比如,如果接下來阿練一家禍害到這個地方,我們會直接殺了田詠和田琅免除後患,可是在你看來簡直難以想象,是不是?”
蔣綏看著暮月,好一會兒才安撫地說:“暮月,不用擔心,在保證結果的前提下,途徑和方式是可以商量的。”
暮月也沒再多說,她本不是多思所想的性子,提醒也不過一時性起,既然已經告訴蔣綏便不再自找煩惱。
又是關於天性的話題,暮延說過,暮月也提起了,雖然側重點不同,但難免會在蔣綏心裏留下陰霾。
蔣綏走在回教室的路上,輕輕歎了口氣,這真是一個多事之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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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們的性格比原來更加急躁凶惡,尋常的打鬧再一次演變成惡劣的鬥毆。暮月的話還沉甸甸地壓在心頭,此刻教室裏又是這一幕鮮血淋漓。
蔣綏勉強壓下心頭的煩躁,皺著眉冷聲道:“沒打夠的同學出去打,剩下的回到座位聽我解答作業。”
聽見蔣綏發話,學生們擦著額頭的汗或血水陸續回到自己的位置,隻餘三個強壯的學生還在拉拉扯扯。
蒙蒙瞧瞧蔣綏的神情,機靈地帶著幾個男學生拉開還糾纏著的同學,總算將大家都按捺在座位上。
不知道是不是雨季還是什麼原因,盡管是在校園中,血腥味還是刺激得班上很多學生蠢蠢欲動。
蔣綏指指一頭血的學生:“皁廣,你今天先回家吧,敷點藥草。”
名叫皁廣的學生卻是不動,凶狠的視線從一個學生轉移到蔣綏身上。
蔣綏麵無表情地翻開課本:“蒙蒙,你送他一程。”
蒙蒙答應一聲,走到皁廣身邊道:“走吧。”
皁廣摸摸腦門上的血,大概是疼得很,表情凶惡地一拳砸在桌上:“沒那麼便宜的事。”他存的是等下課後再找對手打一架報仇的主意,自然是不肯先走。而且先走太丟臉,就好像他受傷最重隻能落敗而歸一般。
蒙蒙皺皺眉不再廢話,直接伸手拽著皁廣的胳膊,幾乎是拖著他出門的。
蔣綏呆了呆,這孩子不僅力氣大,還頗有大將之風啊。
接下來雖然學生們三心二意,好歹沒有公然打鬧。當下課鈴聲響起來,老師和學生都不禁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