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清風借著亮光,沿路而走,順這一條直入裏邊的道路上,不時還會有幾盞油燈,賈清風一一上去添了香油,這一路來,頓時變得光明,這道路本就平整,在那赤色的燈焰照耀下,地下一片金燦燦的,恍惚間隻如佛經記載中黃金鋪地的極樂聖境,對比起剛剛鬼狐篝火的幽冥情景,隻如從地獄到天堂的感覺。
一路上,那羅列的還有許許多多的石室秘窟,大大小小不下十七八個,不過這些秘窟,都是傳赤鬆子祖師居住,牆體石壁上,不時也會有記錄著幾句道家經典名句,有些甚至還是整段的修真功夫,十分珍貴,那些東西,自然不足為外人道,所以,每一個洞窟,都要有赤鬆宮宮主赤火真人的符令,才能居住,賈清風這樣的宮中弟子,卻是沒有那種福利的。
賈清風提了食籃,沿小道前行,望見洞中有許多大大小小的石窟,有石門緊閉的,也有門廊破敗,甚至是石門殘破的,賈清風皆一一讓過,不敢有絲毫窺視心裏,如此又約有四五十米,來到左近的一處崖壁,那洞府靠近裏邊,石門闔著,隻有門廊下邊,靠著裏邊的地方,有一個小孔,四四方方的,用一把銅鎖扣著,看樣子有點像傳說中關大盜的天牢,倒不是專門防備裏邊之人,而是擔心一些蛇鼠之類進入,至於開闔石門的機關,卻是在石門裏邊。而且賈清風還聽門內的一些師叔說起,這個洞穴,之所以叫做石花瓶,卻是因為裏邊的空間是口小獨大,形似橫傾的花瓶而得名,裏邊有石真人,石棋盤,天池諸景,相傳是赤鬆宮二位仙人用水弈棋之處,洞頂有一罕見大石梁,長達數丈,上有無數千奇百怪的鍾乳石,縱橫交錯,側垂懸掛,極為壯觀。
賈清風取出一把鑰匙,開了銅鎖,取出裏邊昨日放入的另一個飯盒,打開一看,見食材幾乎沒有動,不過酒水卻是少了,就此,他不由心中歡喜,再將那剩餘的小半壺香油放入食盒中,從那門廊下放入,再鎖了鑰匙,那香油自然是給那位師叔照明用的,畢竟這是閉關修行,不是在小黑屋子裏關禁閉。
做完這些,賈清風就出到外邊的大廳,盤坐那裏,開始做起內功,將體內水火,行起龍虎搬運起來,有晉一朝,文人仕子,多好清談玄學,相應的,大丹術盛行,賈清風得傳的內功,就是修煉火符。
以賈清風這十六七的年紀,工夫不深,自然沒有達到由內而外,生氣薄發,煉成真氣的地步,他所要做得,就是靠著那金經秘文記載的道家靜坐功夫,將體內那紊亂的心神契機捋順,使體內氣機通達,精氣神三寶旺盛,進而溫養丹田,練精化氣,慢慢產生一絲真氣,才算是入藥。
賈清風此時工夫尚淺,如此搬運一會兒,時間已經過去大半,他起來,也不管其他,提了石盒,出了洞窟,下來崖壁,見日頭已經近午,他不由一笑,回到赤鬆宮內,到廚房交了石盒,再取來柴刀繩索。今日早間的工作就算完成,下午,他的工作卻是難些,得去山間兩擔打柴,工作不小,可沒有如今這邊清閑。
不過,賈清風卻是幹得歡快,絲毫沒有怨言,原因無他,再有半年,賈清風就要離開道觀回家了。賈清風畢竟不是宮中弟子,他隻是為自己祖母祈福才出家做十年的道士,如今他已經侍奉神靈九年多了,再有一些日子,就要功德圓滿,他已經收到父母的來信,說是過了年頭,就要來接他回去。
畢竟是自己生活了九年多的地方,他七歲入道觀,可以說,少年賈清風的童年,乃至少年,都是在赤鬆宮中度過的。吃在這裏,住在這裏,已經近十年了。他對這裏的一草一木,都充滿著特殊的感情,如今卻要離開這裏回到那已經在記憶裏模糊了的家,他的內心,充滿著絲絲的不舍,他要看看這裏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畢竟,再過些日子,他就看不到這裏了。
也許,一輩子也不會來這裏了。提著柴刀走出門房前,少年賈清風的心理這般想著,他的老家,可是在離赤鬆宮七十裏之外的淮水邊上,路途的遙遠,完全可以阻隔他的這份心思,起碼,他是個凡人,沒有兩三日的路途,他是來不到赤鬆宮的。畢竟除了初一十五的道會,那個鄉民會大老遠的巴巴跑來赤鬆宮中上香。
是的,如果沒有那一日的事情,也許在幾個月後,賈清風就會和來接他的家人一道,離開他住了十年的道觀,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土財主,與侍奉多年的神靈絕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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