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怒了,低喝道:“不愧是賢國公的女兒,跟你爹一個德行!你二哥害死了一條人命,竟就這般輕描淡寫?”
閭丘清雪年紀還小,卻並沒有盲目咬定自家沒有錯,而是道:“未知全貌,我不能肯定說我家人沒有錯,但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你讓我承認父兄過錯、或者一味指責你們的問題,都是不合理的。”
她企圖據理力爭。
但那女子顯然不肯講理,一巴掌扇了過來:“你閉嘴,少跟我廢話!等你爹帶著你二哥來贖你吧!”
她是賢國公府嬌養著的嫡女,細皮嫩肉的,這一巴掌扇得她耳朵嗡嗡作響,小小的臉蛋也迅速浮腫起來。
終究是年紀小,眼淚在眼圈裏打轉,卻忍著沒讓它落下來。
那女子沒給她吃喝,後麵她就暈了過去,發生什麼事也就不知道了。
等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賢國公府,從丫鬟嘴裏問出來,原來是她父親報到了京兆府,差役出動包抄抓住了那女子,以綁架官家女的罪名將其打入了大牢。
而她,因為那一巴掌打壞了耳朵,連著很多天,左耳都是堵塞的,還嗡嗡作響。
母親讓她安心養著,外麵的事都不用她管,所有課業也都暫停了。
她便每日悶在家中繡花。
三日後,金夫子過來探望,身邊竟然跟著一個身形挺拔的少年。
“我說要來探望你,老岑非要讓這孩子陪我走一趟。”金悅溫和地笑,問:“希家大公子,你認得的吧?”
這少年,正是希恒。
雖天縱英才,但在希恒臉上,看不到半點倨傲,也沒有半點少年人的輕狂。
他長得好看,眉宇間更是和煦的笑意,儀態優雅地道:“是岑夫子不放心師母,才讓在下一同前來的。閭丘小姐,唐突了!”
閭丘清雪左耳聽不見,而他正好站在她左邊,所以她聽得不甚清楚,隻是抬頭茫然地看著他。
好漂亮的大哥哥,看見這般的他,她心裏隻有一個感覺:春風十裏,繁華似錦!
金悅又問了句:“清雪,怎麼了?你不認得希大公子?”
“認得。”閭丘清雪察覺自己失禮,連忙解釋:“抱歉,大夫說我左耳短暫失聰,方才希大公子的話,我沒能聽清。”
聞言,希恒往她右邊走了幾步,道:“無礙,那我便到這邊來說話吧。”
年少英姿,朗風霽月。
閭丘清雪當然不是第一次見他,過往各種宴會上,她見過他很多次。即便沒見著他的人,也會在各種場合聽到無數對他的誇讚。
帝京第一才子,當之無愧。
這時候,國公夫人——閭丘清雪的母親過來了,金夫子便與國公夫人去到一旁說話。
閭丘清雪與希恒兩人,便留在了涼亭內。
閨閣女子的教養,首先告誡她的是:要矜持。
因此,她不善於主動提出話題。
反而是希恒很會化解尷尬,牽起了話頭:“你年紀幼小,遭遇這般變故,嚇壞了吧?”
閭丘清雪看著春風拂麵、皎月清輝一般的少年,忽然問:“你知道事情的始末麼?”
“嗯?”希恒有些疑惑。
年紀還小的閭丘清雪,還是衝動的,問他:“我被綁架的事,是因我二哥的事而起的……”
她將從女綁匪那裏聽來的事,給他簡單講了一遍,然後道:“我不知道她說的話有幾分真假,我醒來後便已經回到家中了。我也知曉,那人綁了我,父親肯定不會放過她的。但我沒忍住在想,這件事,到底是誰的錯呢?”
希恒顯然沒想到她會跟自己說這些。
畢竟,他們過去隻是見過麵的關係,沒有任何交集,不值得交淺言深。
再者,她還是個小孩子,剛剛到七歲不同席的年紀,可他已經十三歲,在這帝京權貴圈子裏,早就如魚得水、風光無限了。
詫異一瞬,他問:“那你覺得,是誰的錯?”
閭丘清雪搖頭:“我不知道。我二哥也不是故意殺人,但那死者也的確很冤。死得慘,死後不體麵,是他的親戚造成的,這不該是我父親與二哥的錯。綁匪抓了我要挾父親,她落牢獄之災也是罪有應得。但,實發有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