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銷魂的氣息(1 / 2)

寨中的族老就說,明鬆這娃,隻愛血腥。

對這話,馬明鬆一笑了之。

那些族老知個屁。羅茜心裏想。我老公雖然身材高大,外表粗獷,內心卻十分細膩,十分情感。對它們野豬而言,誰都不願意被圈套套住,那樣的死法,死得多難受啊。因為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在等死的過程中,那種孤立無助,那種悲痛絕望,那種靈魂如被刀剮如被油炸如被撕成碎片的痛苦感覺,要多難受,有多難受。被箭打死,雖然血流如注,好像慘不忍睹,其實隻要打得準,靈魂一下就隨血流飄出了體外,飛到了天上。沒有多大痛感,便快樂著到了天堂。

尤其像我老公的箭法,在方圓百裏說一,就沒人敢說二。大腿粗的樹,他一箭射去就能穿。因此,大多野豬都是被他一箭即死,並沒有多大的痛苦。別人不知道,隻有我知道我老公為什麼不愛裝圈套,而愛用箭射。

老蔫時常就在她羅茜麵前說,“你老公壯得像條牛。”

這本是誇人的話。

羅茜卻不太願意聽,心想你老蔫狗嘴吐不出象牙。牛算什麼呀?四肢發達而已。我老公僅僅是四肢發達麼?僅僅四肢發達的人,能天天跟野豬、豺狼周旋?能不時打回虎豹?真是。

我老公那叫充滿雄性。

一想到這雄性,羅茜的心就跳,渾身就流淌著莫名的亢奮。

……

馬明鬆每回扛著野豬,距離寨子還有幾裏地,狗四、爛三、黑牯他們就像長了千裏眼似的,極準時地在必經的山丫口等著他。望著他肩上的野豬,嘴巴笑如南瓜花,大有將他笑上天的感覺。

丟下野豬,他衝他們笑罵,你們這幫狗貨,來得這麼準時,腦後長了鷹眼不成?

嘿嘿,嘿嘿,什麼鷹眼不鷹眼的,你老也太看高我們了。狗四道,真要說啥的話,當是我們長了一副狗鼻,順風就嗅著野豬的血腥了。

真能嗅到?馬明鬆故意問。

當然。爛三答。

絕對是。黑牯說。臉上都顯出得意之色。對話之間,他們是很會做的,這個會遞上汗巾,讓他馬明鬆擦汗;那個會敬上紅薯或雞蛋和一壺米酒,先讓他填填肚子,噴噴酒氣。手中沒物的,雙手也沒閑,會幫他捶捶背,鬆鬆肩,以減輕他奮戰了一天的疲勞。那種殷勤,就像春風撫慰,就像春雨沐浴,令他馬明鬆無法不生出飄飄然的感覺來。他想,帶兵的將軍也不過如此了。但一想到這將軍什麼的,他馬明鬆立馬就避開,不再去想。因為要他去當兵,一將功成萬骨枯地去當上將軍,打死他都不願。而且,要離開羅茜,他更加感到不可思意。

為了令狗四他們有點長進,他時常開口就夾帶著罵,你們這幫狗貨,什麼時候才能跟我一塊去打獵?

唉呀,你老瞧高我們了、瞧高我們了,我們何得何能,能跟你老一塊去打獵的麼?即使去,也是丟人現眼,野豬打不著,反把野豬趕跑了。狗四極會耍嘴皮子。其實他跟馬明鬆同輩,卻偏“你老、你老”地稱呼著,盡讓他馬明鬆往高站。馬明鬆雖然聽著覺得很假,耳朵一鬆一軟之下,倒也沒什麼反感,久而久之,也就默認了。

人,總有點虛榮。

狗四、爛三用一條竹杠扛起野豬,精神就十分抖擻,腳步如風,一數平日軟洋洋的懶勁。黑牯幫你扛箭、挎袋,也是昂首挺胸的走著。他們這麼積極,也就是為了在分肉的時候,能多分二兩肉。多點都沒有了。再多點的話,別人就有意見,嘴裏就嚷嚷著要取代他們。說不就扛扛野豬嘛?有本事跟明鬆一塊打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