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客官,請慢用。”一個嬌柔的聲音婉轉地說。清影把視線移開麵前即將展開的鬥爭,好奇地抬起頭,想看看聲音的主人。
端菜的是個嫵媚的年輕女子,約莫二十出頭的年紀。肌膚如玉,雙目含情,一席輕盈的紫藍色衫裙包裹住看似單薄的身軀。最令清影驚訝的是她一頭如雪的秀發,沒有一絲雜質,像耄耋老人,令人驚歎。
“這位是否便是蓋聶,蓋大俠?”白發女子溫爾地問道,多姿一笑。
清影有些吃驚地望向她,卻見女子的目光停留在蓋聶手中的劍上,似是興趣很大。那把劍的劍鞘已經很老了,但劍的寒光卻時不時得從鞘的縫隙間流露。
“這把劍,就是大名鼎鼎的‘淵虹劍’吧?”
蓋聶麵不改色,道,“姑娘為何得知?”
“隻是聽說過而已,”女子一邊柔聲說道,一邊替兩人倒了茶水,一頭白發如瀑布般垂在肩上。清影看了驚歎,忍不住把一縷頭發握在手中撫摸,感覺冰涼,像絲綢一樣光滑柔順。
對此,那女子也不氣,隻是委婉地將頭發從清影手中取出,捋向腦後。“真是對不住,今天店裏又發生這種小事,請蓋大俠見諒。”
話還未落,便聽到一聲巨響,剛才那大胡男子已經走到青衣漢子的麵前,手一掀,桌上的酒菜灑了一地。
那群青衣劍客中領頭的一拍桌子,十幾個男子一齊站了起來,準備好兵器,隨時準備應戰。
“***的,我再給你們說一遍,老子就是黑龍寨的當家宋梁,惹不起,下次繞道走,聽到沒有?”
“呸,”青衣男子中的一位吐了口吐沫,不屑地說,“黑龍寨?嘍囉一群!你可知道我們是誰?”
“你……”大胡男子氣得說不出話來,掄起雙錘,眼見鬥爭一觸即發。
白發女子無奈地搖了搖頭,捋開額前碎發,對蓋聶清影道,“抱歉了,二位,我有事先告辭,立刻回來。”她說著,從腰間掏出一物,有幾尺長,顏色碧綠,竟是支簫。
她將簫置於唇上,一陣似水般輕盈樂聲飄蕩而起,伴著簾後白衣人從未間斷的琴聲,奏出一曲溫柔的合音。
清影隻突然覺得一陣發冷,那女子已經轉身,吹著簫朝出事的地方走去。
她赤著雪白的玉足,踏著冰一般的一雙琉璃屐,走到黑龍寨當家和青衣男子們的麵前。幾個剛剛還要鬥毆的漢子此時雙眼都直愣愣地衝著她發呆,呆在原地,等著她靠近。
最終在兩組人之間停下,女子終於放下手中的玉簫,輕柔一笑,足以傾國傾城。
“各位大人光臨小店,在下和店主都不勝感激,”她柔聲說道,“有間客棧雖然店麵小了些,但上好的飯菜、酒水還是有一些的。我看這一桌飯菜就這樣糟蹋了雖有些可惜,但如果各位不嫌棄的話,我立馬去命人再上一桌。”
看著白發女子傾城一笑,那胡子大漢宋梁似乎也不好再糾纏,笨重的雙錘被他放在一旁,像個孩子一樣賠笑道,“哪裏哪裏,我這粗漢不解風情,擾了大家的雅興,姑娘還這番慷慨,真叫我情何以堪啊。”
女子微笑,“大人客氣了。我等自知黑龍寨的威名,我們這樣小小的客棧怎好和您為難?”她轉過身,又麵對幾個青衣男子,盈盈地作了個萬福。“還有大名鼎鼎的羅網團,各位肯賞臉光臨小店,我等真是不剩欣慰。”
領頭的男子不言,雖麵上不露神色,但站直身體將劍入鞘,似是作罷。
“慚愧,”身後的一個青衣男子忍不住開口,“沒想到桑海這地方果然和人說的一樣慷慨好客,連這樣的小店都有像姑娘這樣豪爽的主兒,倒是讓我們覺得不好意思了。”
女子輕笑,“這真是過獎了,不敢當,雪女隻是個普通小店裏跑堂的,哪裏敢和各位英雄攀朋友。”說完,回頭,高聲對後台的廚子們喊道,“各位,再給在做的各位大俠上一桌好菜好酒,就算我請。”
眼見這就要爆發的一場戰鬥就因為這一個風嬌水媚的奇女子而冰融雪化,客棧裏的客官們都忍不住拍手叫好。清影終於鬆了口氣,像隻貓一樣懶懶地趴在麵前的桌子上。
此時,兩個小二已經將翻倒了桌子重新扶起來,收拾了打碎的碗碟和撒到地上的飯菜,重新端上了酒席。
“咦?客官,幾位?請裏麵坐!”
自稱雪女的白發女子撇頭,見小二正引進門的客人,走在前麵的是兩個穿著奇特的男子,麵色慘白、麵無表情,帶著又高有尖的奇怪帽飾。他們二話不說,就麵對麵站在門口兩邊,像是在恭迎什麼人進門。
那小二覺得奇怪,剛想再問,被雪女攔下,更覺摸不著頭腦,但看她纖眉微皺,神色嚴肅,頓覺來的一定是不好惹的人物。
雪女遣走了小二,自己站在門口,微微欠身,作了個揖。外麵停著個樣式奇特的馬車,車身為黑紫相間,上麵刻著從未見過的紋路。一隻纖細蒼白的手從車內伸出,輕輕揭起不透光的簾子。她深深吸了口氣,心歎居然是他們。